时光废墟里的面影 沈 栖

民国是一个王纲解纽、诸侯蜂起、异族入侵的乱世，但这个时代由于中央集权空虚动荡，时局混乱，因而还有较为充沛的个人空间，风云际会，上演了一幕幕山谷崩摧却又千回百转的活剧。在那个色彩斑斓的时代，名人如潮，大师辈出，宛如浩瀚夜空中闪烁的璀璨群星！

杂文家刘诚龙新著《民国风流》（广东人民出版社）从不同的角度知人论世，打捞出埋入时光废墟里的面影，写出了不一样的“民国风流”，值得一读。

诚如该书“前言”所说：“作者笔下所写的都是历史，心中所装的全是现实，在对历史的感悟中包含着对现实的忧患、关怀、思索，富有激情却不偏激，匡时救弊，富有正能量。”刘诚龙将史料钩沉、阐述、解读与现实关怀融为一体，使得看似平实的文章里，潜滋暗长着壮怀激烈的焦灼与隐痛。如《校长握过你的手吗》，通过司徒雷登当年任燕京大学校长时每年举行“校长见面会”等史料，提出了“校长是这所学校的灵魂”的不刊之论；《里通外国而里恨外国者》列举了近代辜鸿铭、刘文典、陈寅恪等喝过洋墨水的人，却不媚洋，甚至仇洋，“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向祖国这边站队”的民族气节；《袁世凯出书》，直斥了“官者以学者为荣，学者以官者为耀”的流弊。这些篇什没有“掉书袋”繁杂和僵硬，也没有“学问家”的炫耀和卖弄，而是以视野的广度和纵深感巧妙地针砭时事世风。

多年来，我们习惯于从政治或道德的视角来简单地臧否人物，往往轻忽了人性的复杂与多面，尤其是“反面人物”的评价更是“脸谱化”。《民国风流》里的文章虽说篇幅短小，但恰恰重视从不同层面去发掘新的史料，秉持客观的态度梳理之，展现出人物性格的复杂性，让人们熟知的历史人物血肉丰满，从而加深了读者对历史和人物的认识与理解。刘诚龙为文大致做到了“平心之论”，即：不因对某人的崇拜而饰其短，也不因对某人的异见而掩其长。

民国时期各路人物闪亮登场，潜龙腾渊，鳞爪飞扬，每个人各擅胜场，怎么才能写得推陈出新、别具风味？刘诚龙于历史细节重拾失落的文化记忆，让那些已逝的民国人物再一次呈现在世人面前，无疑为这段历史提供了一个又一个鲜活的注脚。其实，即使是那些广为人知的名人，又有“多少往事”没被湮没？如《文青季羡林》通过解读季羡林就读清华大学的日记，展露了这位国学大师当年文学创作的窘况；《胡适老章演反串》则以当年章士钊赠胡适现代诗、胡回赠章律诗，论证了两者“是论敌状态，不是敌对状态”而相反相成的史实。

刘诚龙所评述的民国时期诸多知识人的风采和精神，内容是严肃的，笔调却是嬉皮的，语言风格显得庄谐互出，这不是戏说，这是妙说，刘诚龙戏说处往往就是其妙说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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