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代诗·面孔(18) □胡亮
在很长时期——乃至如今——食指都是一个传奇人物。他不是大拇指,也不是中指,而是食指:时代的食指。
他有热血,亦有沉思,故而左也左不得,右也右不得。左和右的煎熬,让他成了一个诗人——当其时,诗人,就是私人。在一个没有私人的时代,诗人,他的喃喃,不能靠近任何一支高音喇叭。革命道路就是如此:起头有风险,后头有机遇。1968年,诗人写出《这是四点零八分的北京》和《相信未来》;1978年,又写出也许更加重要的《疯狗》。很快,这些作品就引发了大范围的传抄——最近,摇滚歌手汪峰为《相信未来》编谱,甚至又引发了大范围的传唱。此是闲话不提。
口耳相传,纸笔相抄,伴随着巨大而难耐的饥饿感。传抄与传唱,几乎重现了古代经卷的传播传统——而诗人,成了先知,却又懵然不自知。更多的知青——尤其是外省知青——不能读到这些作品:他们的胃直接消化着胃。
那会儿,如果真有部食指诗集,就着一瓶高粱酒,这些家伙也能连纸带墨吞个囫囵。
过了二十多年,到了1998年,诗集终于印出,却没有收录《疯狗》。有张纸条,印着此诗,夹入了诗集。怎么能这样呢?怎么能以疯狗自况呢?这枚书签,有些狂癫。
那会儿,我们的诗人,住在北京第四福利院。那么,是谁,别有用心?是谁,心有余悸?这些且不去管;现在,终于可以读到更多食指诗。
这位先驱性诗人——连北岛也承认——才姗然现出全豹。与北岛相异,也很奇怪,食指却喜欢格律诗。
六七十年代之交,诗人写出《杨家川》《南京长江大桥》《架设兵之歌》和《红旗渠组歌》,均是格律诗;从这批平庸的作品,还可以看到一个“主流”和“正确”的诗人形象。
那么,食指是响应了格律的何其芳——他的诗神——还是响应了发轫于1958年的新民歌运动呢?或许可以如是作答:他响应了已经响应了新民歌运动的何其芳。
三十年代的何其芳,“虚阁悬琴”,对于食指,想来已如陌路。
从早期《相信未来》,到中期《疯狗》,到后期《给北岛》,仍然不弃格律,思想却已大变。食指之确立,系于思想,非系于格律,可知也。
其实,《相信未来》也罢,《这是四点零八分的北京》也罢,细读来,亦为两套美学标准提供了折衷,或者说促成了和解;只有《疯狗》,在曙色显露之前,展现了一代青年的精神畸变……可谓惊心动魄。
后来出版的几种食指诗集,终于放心收录此诗——痛苦的光辉,绝望的力量,如同遗物,还是来到了我们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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