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色性也,爱智也是。读书就是一项爱智活动。
常常看到有人在岁末统计当年阅读书目,有几十本至上百本不等,总是歆羡不已。有时也想记下数目,却又每每忘记。去年暑假和秋冬之际顺手将读过的书拍下,“立此存照”,共三十二本。如果上半年以二十本计,一年下来,五十本是有的。这个数字,有点出乎意料,虽然有的书是重读。
我的阅读范围不外乎钱著及其研究著作、与教学相关的文学作品、古典名著和一些“闲书”。在单位上班期间,我一般是读第二类。偶尔读第一类,那一定是某书已近尾声,想早点结束。恰巧去年学校安排了一节阅读课,《朝花夕拾》《摆渡人》《悠然岁时迁》《伤心咖啡馆之歌》等,都是在课堂上“伴读”时通读一过的。
每天晚饭之后,则是读书时间。像古代经典、王国维的《宋元戏曲史》、夏志清的《中国现代小说史》、龚刚的《钱锺书 爱智者的逍遥》、王培军的《钱边缀琐》、刘梦溪的《陈寅恪的学说》等,都是夜间或周末一本一本地读完的。若发现与钱著相关或相左的论述,而又为我未曾注意者,则检阅钱著,“若听讼之两造然”。也曾记下一些感触,以期有空时撰写成文,却一直没有动笔。等到再次瞥见当时拟定的题目,又不知从何处谈起。好在写作对于我来说,“无适无莫”,打消这种念头不像取消阅读一本书那样难受。
上下班坐地铁也是读书的好时光,由不自然而终成习惯。古代经典无疑是“晨读”的最佳选择,默背完《论语》,再来背《老子》,是这半年来的坚持。记忆不如从前,也有退而求其次的安慰,至少《论语》《老子》《诗经》需要达到熟读成诵的程度。三年五年,我也不着急。下班虽已疲惫,而类似胡志德的《钱锺书》、汪荣祖的《陈寅恪评传》或管继平的《尺素风雅 近世文人书札》,一册在手,可消烦解闷,增长识见。
几侧床头之书,可随意浏览。看几页,困倦袭来则合上。像王平凡的《文学所往事》、柳鸣九的《“翰林院”内外》,都是这样翻完的。当然,有时也会碰到一些“新材料”,如《文学所往事》里提到的藏族英雄史诗《格萨尔》,“刷新”我所读到的中国诗多主观抒情而无长篇叙事的观念。不过,钱锺书先生说,中国诗以抒情诗为先,并且“一蹴而至崇高的境界”,仍不失为卓见。具体情形如何,以俟异日细究。
读完一本书,在其后封写几句“后记”,也是我的习惯。所记内容不拘,三言两语或百十言均有。如王尔德的《自深深处》后记:“一个挣扎着的灵魂的呓语。元月二十八日阅毕。”张文江的《营造巴比塔的智者 钱锺书传》后记:“读完此书,觉得对钱氏‘四书’整体架构的阐发为他著所不及。待有空再细读。六月四日。”唐玉霞的《悠然岁时迁》后记:“读完了。我疏忽过的,写在书里;我遗忘了的,也在书里;我所记得的,更在书里,一模一样。十一月二十三日阅读毕记。”管继平的《尺素风雅 近世文人书札》后记:“偶读管继平先生谈钱随笔,遂购得此册《尺素风雅》。管先生多闻博识,所谈三十八封书信之背景、本事、书艺,文笔随意,雅洁有味,兼有生平性情、旧闻雅事点缀其间,如亲历其境然。十二月二十九日。”夏志清的《中国现代小说史》后记:“此部杰构更坚定我对中国现代小说的粗略印象。以往未曾读过的小说,可以不必费神而心安理得了,而忽视过的,如吴组缃和张天翼的几部,应找来读读。二零一八年岁末记。”最后一则是今天上午写的。
说起《中国现代小说史》,本来我有一本,写论文时没有找到,就参用了张泉编译的《钱锺书和他的〈围城〉》所收夏志清文章《论钱锺书的小说》。有些书,犹如擦肩而过的人,记得那张面孔,却又印象模糊,一时竟忘记他是谁了。后来,云南王自荣老师向我推荐的两三本书,就有这一本,于是我又买来浙江人民出版社的,而不经意间却发现原来那本藏在另外一堆书里。
好书太多。近些年我都是从钱著出发,顺藤摸瓜。而读书又如滚雪球一般,“越滚越大”。我自有阅读计划,难免也会“节外生枝”。向来鲜受他人影响,以上一例之外,尚有一例,那是一位学生向我推荐谷崎润一郎的《春琴抄》。一学期,她读完32本书。我好奇她手背上的道道伤痕,想必与阅读有关,于是请她向我推荐一本最好看的书。第二天,她将《春琴抄》借给我。我快速读完,并作了一点笔记,似乎也找到了那些伤痕的原因,但愿我的“引导”有效。
“一切都好说,只要没有浪费时间。”去年未参加单位所有的外出活动,同学朋友亲戚的聚会也大多缺席。误解与责备也有所闻,而我已至耳顺之境。已购之书尚未读完,新到之书又在催促。读书虽是赏心乐事,也不必如此匆忙。
陈寅恪的《寒柳堂集》已慢慢打开,也就此打开了新年的第一本书。
阿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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