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点之间有风景

雍小英 家住小城西南牧马河北岸，单位在县城东北角北山脚下。从家到单位有无数条路可走，每一条路风景都不同。可选东西横向的北环路走，然后转个直角向南，三十分钟左右可到家，这条路因有横穿北环路通往火车站的立交桥建设，灰尘很大，不是理想的步行路。另一条路穿越城中心老街改造的新城区，中间有一段菜市场，人间烟火气在那里热气腾腾，市井万象一览无余。选捷径步行，要走四条街的各一小段，横穿四个交叉口，快步走需要二十五分钟左右，这一路在小城中心，街上车水马龙，人行道上横七竖八停满了私家车，时有拥堵或者小事故发生，但是不影响走路者，拐弯抹角穿行车缝隙，像是小孩子走路不规矩。我走这条路的机会最多。

一直计划要走一条新路：沿河边，转南边的大直角到达单位。这条路远离车辆和人群密集的小城中心，显然是单位和家之间可选路线中最远的，估计要用三十多分钟，所以一直没有勇气尝试。

春天的一个下午，和朋友沿着河滨路散步，清雅的香气阵阵入鼻。透过南边半人高的石栏杆往下看，柳荫婆娑的亲水路上，行人隐约可见。他们身边的牧马河碧波粼粼，白鹭和灰鹳有的展翅高飞，有的在水中的小绿洲上散步觅食，还有几只交头接耳说悄悄话。水鸭一群群划过水面，忽然一个猛子扎进水里看不见了，不多时又从远处的水面露出头来。回过头来看河堤步道北侧，一米多高的绿叶小檗被裁剪成厚实肥壮的方块，一抹儿齐整的长成一溜青篱，这一行绿化带边就是参天大树，仰头看上去，满树一串串的花儿密密匝匝，热热闹闹，这是槐树开花了。高大粗壮的老树，白中泛绿的繁花，让人禁不住惊呼而驻足欣赏，狠狠地吸几口清香袭人的空气，浸透心脾的花香瞬间让人忘尘如仙。

在小城里生活已有二十多年，从没发现河滨路的这些槐树，以前只知道河滨路上的麻柳古老，垂柳繁盛，榆钱枝多。我贪婪地吮吸袅袅花香，心想，我要走这条路上班，让沿途的美景带来一天的好心情。

黎明时刻，雨丝夹着花香扯天缠地。我穿过草街，从廊桥处向东踏上浓荫花香之路。路边参差不齐的杂木花树一片纯净碧绿，小檗又茂盛绿肥了一些，槐树和小檗之间的栀子花树、柳树、榆树等树木都水淋淋的，叶上的露珠滚来滚去，青嫩可人。抬头看高大的槐花树，满树花儿水漉漉娇滴滴的，越发好看。路上零星落了一些小指肚大的花朵儿，把儿绿茵茵的，花瓣儿乳白色合在一起，又像一颗带绿色把儿的小芸豆。拾起几朵放在手心闻一闻，香气氤氲着钻进我的鼻孔直入心间。

我就走在这样的绿荫之中，前面零星有晨练的人，他们匆匆向前走，从背后看过去，他们像是走进了一片茂密的森林，或者直接走到树上去了。迎面走来几个熟人，他们也是去上班的，有位男士说：“哎呀，你也来享受了。我天天走，舒服得很。”我说：“怪不得你越来越精神。这些花儿、树木、水汽给你营养，都认得你了。”话音刚落，几朵槐花飘飘悠悠落下来，一朵落在他肩上，一朵停在他板寸头上，我惊喜地指着他肩上的花儿说：“瞧，你沾花惹草的呀，头上还有。”他说：“是她们找上我的，带着她们上班去咯。”各自分开，笑容在脸上停留很久。

呼吸着醒神洗肺的春之香气，走过绿荫覆盖的小城一角，沾染一身花草香，我心嫣然。起点与终点总有很多路径，有些路喧哗嘈杂是非甚多，有些路拐弯抹角颇费周折，有些路会污染心境和眼睛，总有一条路在脚踏实地付出时间和体力后，会带给你身心的舒爽与美丽。打破自设的心障，换一条路，两点之间风景无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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