碗中情 ◇刘 阳

我家里的碗里菜色丰富，父亲的手艺炉火纯青，即使挑食的小孩子来父母家做客，也会埋头狂吃，完全不用大人哄劝。

年轻时，我从父母那里带菜回家，并无负担，甚至觉得理所应当。他们那一辈的人，都很节俭，因而为他们买米买油买高级点心，也是我作为女儿的一大乐事。父亲总是一边收下，一边皱着眉头数落我乱花钱。为安其心，我过一段时间就把一摞碗拿过去，再一只只装了他们做的美味佳肴带回来。

有一天，收拾消毒碗柜，看见这些各种花色尺寸的碗，忽然惊觉——父亲年事已高，还能这样劳烦他吗？剁鸡剁鱼，还剁得动吗？为了给我们吃上可口饭菜，他老人家一直边干边学了五十年。如今这菜一烧就烧了五十年，手艺都练出来了，我哪还能永远“剥削”二老下去？

有几次跟父亲讲不带菜回去了，淡淡的失落却写在了他脸上。妈妈说，你带了他高兴，还是带吧。

孝顺孝顺，顺就是孝。

为此，我的冰箱里冻满了方米糕，有芝麻豆馅，点了茜素红，是小时候奶奶家过年必做的点心。只因为有一次回家，见父母在吃这种米糕，软糯香甜，又有童年记忆中的味道，我便说好吃。结果，每次我回家看父母，父亲都一早准备了很多这种米糕让我带回来，有时店家不做，或者卖完了，父亲下次就买许多冻上等我。我不忍拒绝父亲表达爱女之情的行为，谁又能知道，做子女的，还能吃上几回父亲给的美食。

于是想了个办法，用保鲜盒装上我自己做的炸带鱼、红烧牛腩等等带去给父母，因为二老洗带鱼炸带鱼又麻烦又弄得家里一股子味儿；包了荠菜肉馄饨、塞好面筋塞肉冻好带过去，省得二老费力。

这下，我碗柜里的碗基本上统一花色了，换了保鲜盒在两地穿梭，里面盛满了浓浓的亲情。

——摘自《南京日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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