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方有多远

□刘清竹（会理）

“生活不止眼前的苟且，还有诗和远方。”高晓松的这句话，曾给多少迷茫徘徊的人们带来了浪漫的希望。我也曾一度对自己即将能抵达的诗和远方坚信不疑。

可是，远方到底有多远？远方究竟在何方？

著名主持人李咏走了。那个在《幸运52》里手拿小卡片连珠炮似的让观众猜价格猜得热血沸腾的长发男子，那个在《非常6＋1》里为观众砸金蛋砸银蛋砸得眼花手软的百变男神，那个絮絮叨叨却饱含爱意地写着《吾妻哈文》的深情暖男，终是像他在《生命中的最后一天》演讲中说的那样“找一个安静的地方，静静地待着……”静静地离去了，“没有遗憾，只有不舍”。他不舍的那些人或事，是否，也是他未曾到达的远方？

武侠泰斗金庸走了。“金庸去世，再无江湖。”“他日江湖再见，必当把酒言欢！”“江湖犹在，青春不回。”太多人都在缅怀，缅怀心目中轰然倒塌的一代“大侠”、“英雄”，更是缅怀因金庸而梦走江湖、仗剑天涯的别样青春。“飞雪连天射白鹿，笑书神侠倚碧鸳。”记不清自己曾看过其中的哪些书或是影视剧，但永远无法忘记那些一路追随、痴傻癫狂的快乐时光。“人生不过是大闹一番，后悄然归隐。”94岁老先生的“归隐”，是繁华之后的完美谢幕，可他辉煌喧嚣的一生，纵有诗酒红尘、快意恩仇的潇洒，也有求而不成、爱而不得的遗憾。他曾为自己写下墓志铭“这里躺着一个人。”如今，寂寂躺着的他，是否，也有未曾企及的远方？

重庆万州公交车意外坠江，15人失联；印尼客机坠海，机上189人无一生还；13岁的男孩探身车顶天窗，却命陨限高横杠……世事无常，生命脆弱，他们就在路上，却再也到不了向往的远方。

远方，不过是心有所往，却未能抵达的地方。

从前，母亲像一个“女超人”，每一天都过得风风火火。默默地为我们守好温暖的家，就是她的远方。她总是不辞辛劳地在小小的楼顶菜园种出种类繁多的绿色菜蔬，用自制的简易鸡圈养着肉质肥美的鸡，不厌其烦地为一大家人精心准备一日三餐。如今，身体抱恙的她不再无所不能，无力爬上的楼顶成了远方，无法灵活操控的锅铲和菜刀成了远方，每天清晨坚持跑步锻炼的体育场成了远方，明明触手可及，却无力掌控的一切，都成了遥不可及的远方。

小时候，女儿立志要当古筝演奏家，要当西点师，要当医生，是她梦想的远方。现在，认真上好每一堂课，努力做好每一份作业，是她努力的远方；万圣节收获同学的友谊和糖果，是她快乐的远方；放假回家，可以见到久别的家人，吃到久违的美食，是她幸福的远方。

“脚步丈量的，只是距离。心能到达的，才是远方。”这是曾经的我，总以为我要的远方是环游世界的恣意洒脱，是归隐山林的超凡脱俗。可现在，我想做的，不过是上班时努力工作，尽量按时回家，可以早些接过母亲手中的锅碗瓢盆；不过是尽量挤出时间和姐姐一道笨拙地料理楼上的菜园；不过是晚饭后陪母亲出门走一走。

凡此种种，终是让我明白，健康平安地活好眼前的苟且，努力捡起生活扔过来的一地鸡毛，便是我能到达的最诗意的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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