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读书,把连环画、童话和小人书炒豆子似的翻了一遍又一遍,现在想来,很庆幸爱书的我生在了一个书籍富足的年代。翻完了自己的书,我不免就对父亲书房里的书生出蠢蠢欲动之心。父亲很爱惜书房里的书,不是嫌我玩泥巴的手太脏,就是怕我动作鲁莽不知轻重撕坏了书页。
那天午后,我趁人不注意,悄悄溜进父亲的书房里。我个子小,爬上凳子也只够得着低处的书籍,见一本书的书脊别致,便伸手一下把它抽了出来。还未来得及细看书名,就听见外面有脚步声,一害怕,我竟抱着书从凳子上摔了下来。父亲听见响动冲了进来,我生怕被责骂,硬是忍住疼痛没有哭。父亲把我抱起来,反倒没有责备我觊觎他的爱书。后来才知道,这本我摔倒也抱在怀里的书就是1981年浙江人民出版社出版的《元史通俗演义》。它的封面远不如当今一众图书的精致,只是张简单朴素的牛皮纸,却对我有着莫大的吸引力,以致使多年后我仍然对其念念不忘。
每每新学期,学校发了新课本,母亲总会为我包书皮。有一回,母亲在包书的时候提到,她小时候都是用家里废旧的挂历来包书,而同桌的书本总是用清清爽爽的牛皮纸包起来,干净利落地写上自己的名字。清一色的牛皮纸在桌上排开,惹得母亲艳羡不已。我突然心血来潮,提议母亲用牛皮纸为我包书,母亲欣然同意了。
牛皮纸找来了,母亲在昏黄的台灯下剪裁、折叠,动作似乎比之前更加温柔流畅。我坐在一旁静静看着,总觉得母亲的眉眼里饱含了一种无可名状的丰富和细腻。或许母亲是想到了儿时同桌的牛皮纸书皮吧,童年奢望渴求的牛皮纸如今就在手中,只不过现在是为她的女儿包书。对母亲而言,也是在小心翼翼地包裹住远去的童年回忆啊。
许是因印象中的牛皮纸总与书籍有关,因而我总以为,牛皮纸是“阳春白雪”,高冷而不宜接近。偶然在某个电视剧里见贫苦百姓用牛皮纸包馒头,我着实大吃一惊。之后才晓得,牛皮纸并算不上什么稀罕物件,在百姓生活中随处可见,也算是个“下里巴人”,但我并没有因此厌弃牛皮纸,反而觉得它更亲切了。爷爷就习惯用牛皮纸包裹重要物品,取用物品之时,把牛皮纸一折折打开,这个过程漫长而又庄重,像是带着些许仪式感。摩挲着牛皮纸粗糙敦厚的质感,把牛皮纸的色泽与馨香纳入心底的同时,也拥有了一段思考与静心的时间,我很喜欢这样的仪式感。可不是么?光是牛皮纸暗黄的色泽,就像是时间细沙的漫长沉淀,已经足以让人感受到其厚重的分量了。
而今提倡环保,一些店家就用牛皮纸袋替代塑料袋。我总对牛皮纸制成的物件充满了好感,得到牛皮纸袋也分外爱惜,只用皮纸袋装些洁净的东西,也不忍往牛皮纸袋里装太重的东西。因而,我的牛皮纸袋往往在重复利用多次后依然完好如初。
我一直疑惑,牛皮纸为何名“牛皮纸”,汉语里有“吹牛皮”之言,却并不是什么好话。有朋友说,牛皮纸正如中国传统里的老牛一样,结实耐用,纸张昏黄不惊艳却很是耐看,也给人留有稳重老实的感觉,因而名为牛皮纸。虽知他是随口胡诌,我听来也觉十分有趣,甚而也有几分道理。说起来,与这位朋友的真正深交也与牛皮纸有关。碰巧见朋友在牛皮纸张上写字,不由得多看了两眼,心想:这本子不错,改日我也买一本去。朋友刚好抬头,瞧见便问了一句:“你喜欢牛皮纸?”由此多聊了几句,谁想到朋友一激动竟径直从包里掏出牛皮纸本子硬是要塞给我。如此一来二去,就“勾搭”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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