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应该
20世纪初,一批热爱雕塑艺术事业的学子先后去西方求学,为中国现代意义的雕塑艺术诞生获取了精神火种。
1928年,杭州国立艺专创立,将雕塑艺术首次推到艺术教育殿堂,开启了中国雕塑艺术教育崭新的一页。
中国雕塑史是没有雕塑家的历史,是丧失了“主体意识”的历史,将雕塑艺术推到艺术教育殿堂,标志着打开封闭心灵的精神觉醒,标志着中国现代意义的雕塑艺术的历史性启程,它是中国传统雕塑向现代雕塑艺术迈进的分水线,具有划时代的意义。从1928年至1934年,杭州国立艺专雕塑系招收的四届在校学生不足20人。然而,这区区不足20名学子与他们的导师,成为中国雕塑史上开启现代雕塑艺术大门的重要践行者和见证人。
中西方雕塑的艺术形式存在不同的审美趋向,西方雕塑注重对物象模仿的写实性,强调形体的比例、结构、神态、转折等,把形的概念融入到几何形的类型化之中,与东方雕塑形成完全不同的艺术面目。无论写实还是写意,都是人类文明伟大的创造成果。优劣存在于具体的意义实现之中,并不在于多彩的艺术形态。一种艺术形式被创造发现,无论它是什么样形态,都体现了生命智慧对艺术所作的巨大贡献,都应该值得肯定。西方文化引入,重要的在于一套新的有效的识别系统摆在我们面前,为“格义”找到了超乎传统的参照系,为文化自觉开启了智慧之门。
我国历史上发生过两次文化交融大地震,第一次发生在西汉末叶的印度佛教传入,第二次是以标志着中国近代史为开端的鸦片战争以来西方文化的传入。
佛教传入,经过长期吸纳磨合,直至形成儒释道“三教合一”之势才构成了中国文化的“本土”意义。史家对“三教合一”形成时限存在不同的解释,余英时先生指出:“唐宋以来中国宗教伦理发展的整个趋势,这一长期发展最后汇归于明代的‘三教合一’,可以说是事有必至的。”需要说明的是,“三教鼎立”并不能视为“三教合一”的实质性结果,余英时先生“三教合一”归于明代的判断是有根据的。如此说来,佛教自西汉末年传入中国到明代归于“三教合一”,历经1300多年才意味着这次文化交融的基本完成。
近代西方思想传入较佛教更为复杂。近代西方思想的传入是在“20世纪历史拐点”的激烈变革中发生的,在“人类自省意义”的世纪变革中,任何领域都面临着再造抉择,其激烈与艰难性是不言而喻的。一百多年过去了,仍然处在激烈的变革震荡期。中西方艺术融合不仅仅是艺术问题,而是影响到意识形态以及政治经济等领域重大的文化事件。无论是西方雕塑艺术的引入还是“85美术新潮”,都是震荡大潮中表现出的文化骚动浪花。
人类的文化认同具有印痕现象,对于一种新观念新文化的引入,即令是人类最优秀的文化成果也会受到印痕行为的自觉抵制。
缠足是中国古代的一种陋习,满清统治者入主中原后下令禁止女子缠足却受到坚决的抵制,康熙七年只好罢禁。虽说佛教传入历经千年,虽说儒释道形成“三教合一”标志着佛教构成中国文化的本土意义,实际上,佛教只能是中国文化的一道外来风景,佛祖永远是西天的佛祖,无法形成本土文化的亲切感。由此可见,东西方文化融合多么艰难。
将西方雕塑艺术引进中国教育殿堂无疑是一大进步,但是,一个东西方艺术形态如何融汇的难题也一起摆上了历史讲台。这一难题是对这一代雕塑家的智慧考验。惋惜的是,极左路线没给他们思考时间和实践机会,在强势的政治力量的作用下,他们被卷入“造新神”的运动之中,远离了雕塑艺术的康庄大道。中国雕塑史上开启现代雕塑艺术大门的重要践行者和见证人,被扼杀在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的祭坛上,成了为政治服务的牺牲品。
泥人有点狂
“文革”结束之后的改革开放具有二次解放的重大历史意义,十几亿人从肃杀的阶级斗争的阴影中走出来,释放出足以让世界瞩目的巨大创造力。改革开放的30年,是新中国成立以来古今中外的文化及思潮在中国碰撞最为精彩的30年。多灾多难的泥巴人,在推土机的轰响中突然惊醒了。
中国经济的发展与时代进步,为雕塑家搭建了实验平台,开辟了广阔的创造空间。尤其近年来城市雕塑热,成为雕塑艺术发展的巨大推手。但是,浮躁和急功近利已经成为雕塑艺术健康发展的最大敌人。全国雕塑艺术公司蓬勃兴起,工艺性、类艺术化渐成霸市态势,许多雕塑家以粗制滥造应对市场,缺少对艺术应有的敬畏和尊重,缺少对人类的理解和对精神世界的表现,不能把人类生活中最深刻的爱与美展示给社会展示给历史,而是忙于打造产销一条龙的“类艺术”作坊,忙于挣更更多的钱。在城镇化建设的推进中,许多“雕塑家”制造了数量惊人的“文化垃圾”。城市的“标志性雕塑”以及公共场所的雕塑作品少有“用心”之作,更缺少能够经得起“百年”考验的精品力作。在搜狐网发起2012年首届“全国十大丑陋雕塑”的评选活动中,我们能够听到千百万读者对城市雕塑庸俗鄙陋“毁坏市容”的愤怒心声,能够看到千百万读者对“流氓猪雕塑家”“流氓老子雕塑家”艺德沦丧的无比愤慨。尽管上榜的十大雕塑作品未必是全国最最丑陋的渣滓垃圾,但是如此的评选活动无疑是值得肯定的。它的积极意义在于抵制庸俗,在于唤起千百万民众关注了长期被拒于庙堂之外的雕塑艺术。
每一座城市都有自己的灵魂,都有自己独一无二的文化个性。只有那些能够表达“独一无二文化个性”的“城市灵魂”化为“作者灵魂”的作品,才是无愧于这座城市的好作品。“文化使我们担负起一种责任,即通过自己的活动,使我们自身与伟大的人类理想联系在一起。”(尼采语)一座座粗制滥造的纪念性“文化工程”丰碑不仅毁坏了城市面目,也毁坏了“雕塑”的面目。后一种毁坏更加让人痛心。
当下艺术界,形成一种“谁卖钱多谁就是英雄好汉”的“新潮”观念,这种现象并非仅仅雕塑界,文学艺术各个领域都有着“出色”表现。
艺术的商品属性是对劳动的肯定和尊重,无可厚非。但是,当艺术家匍匐在财神爷脚下视财神爷为唯一神明,当艺术品的商品属性被无限放大以致于将其它属性统统挤压成“孔方兄”,这样的“艺术”也就没有什么意义和价值可言了。指望财神脚下的信徒们重铸中国雕塑之魂是极不现实的。
艺术是精神世界的产物,是满足创造者情感诉求的自觉行为。艺术有着自身的发展规律,某种情况下并不赖于物质条件而能够自由发展,因此会出现物质生活极为贫乏而艺术活动却非常活跃的现象。但是,作为物质条件投入较大的艺术样式生产,经济基础就成为重要保障。例如秦始皇陵兵马俑及石窟佛像等,没有经济保障以及非艺术因素的作用是不可能完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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