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装素裹江天远无暇风景捕鱼忙 王诜《渔村小雪图》品读

该画表现了江南渔村小雪初霁,渔夫捕鱼的情景,构图采用高远与深远结合的方式,给人以天地万仞、咫尺千里之感。雪山奇松,溪岸渔艇,峰回路转步移景易。整个画面虽然绢色发黄,但略呈冷灰白,颜色素雅而意境萧索,笼罩在隆冬时节一片空灵静寂的氛围之中。与其说是描写渔夫的艰苦劳作,倒不如说是反映文人逸士向往山林隐逸生活的一种情怀。长卷大致分为三部分:

一,右边。山峦斜坡下的溪塘芦柳,有带蓬渔舟三艇和扁舟一叶,渔者或艇上垂钓,或塘间布网,一片忙忙碌碌的景象。

二,中间。绘山峦跌宕绵延起伏,山头的阳面略呈白色,暗示雪后的痕迹还在。前景,石崖之上有两棵苍松俯仰相和,后有蟹爪寒树一丛,崖下有雅士泊舟浅酌。中景,溪谷中策杖老者亦步亦趋,仆人携琴紧随其后。远景,苍润雄伟的群峰屏立,山势直冲画外,崖间的两叠飞瀑飞泄如注。

三,左边。前景中数棵盘根错节的虬曲古树,远景低山垂幕,孤桥斜径,尽显孤寂之意,一幅平江远眺,寂静渺渺的景象。

画法兼有李成、郭熙山水画的特点,又融李思训、李昭道金粉勾勒技法。画家以侧锋短笔,山石用卷云皴兼刮铁皴,但更为淡雅。勾皴表现山石尖峰的坚硬挺拔,其轮廓边缘用破墨法,即勾勒后以清水破之,显得墨色变淡而不生硬,干湿、显隐的对比相得益彰,苏轼赞其“得破墨三昧”。以中锋骨法用笔,表现寒林松树的苍劲坚韧,树枝为蟹爪枝,行笔清润挺秀则学李成,松针用笔尖锐骨法,清朗而不刻板。杂树叶子则以水墨点簇而成,随意生动,并施以浓墨突出其临寒不凋的高贵品格。表现积雪的技法,除山峦留白,还将金碧山水着色法引入水墨,天空大胆弹铅粉以示飘雪,在树头、沙脚、峰顶、林间、芦苇上还略施泥金烘渍,表现雪后初晴微阳浮光的灿烂夺目,突破了传统雪景的表现方式。整幅作品寒汀疏林薄积小雪,渔民小舟张网垂钓,清逸雅致而不失富贵华丽。乾隆皇帝评之:“已觉冷风拂面浦,又如湿气生银田。”但是,画面加上乾隆的题跋后,如一块方直的膏药硬贴,不但与图形毫无关系,也打破了画面的隆冬时节天空清寒空旷的肃杀气氛,显得满和紧,而且左边显得重。这样,乾隆帝的“农家乐”审美情趣,也就跃然纸上。

王诜与苏轼、李公麟等人来往甚密。李公麟曾在《西园雅集图》中描绘了苏氏兄弟、米芾、黄庭坚、秦观等十六人在王诜府中的西园雅聚。后来,受到苏东坡乌台诗案牵连而被贬。该图可能绘制于王诜被贬之后,是对复杂官场生活的厌倦和重返自然的礼赞,有着中国士人特有的进退观,并非表示王诜要跳出体制去当一个农夫渔父,这仅仅只是一种情感关照而已。

王诜(1036-1093后),字晋卿,山西太原人,后徙开封。出身贵族,是宋初开国功臣王全斌之后,神宗熙宁二年(1069)娶英宗女蜀国大长公主,拜左卫将军、驸马都尉。家中多藏法书名画,绘画以山水见长,喜作烟江云山、寒林幽谷,水墨清润,明洁幽雅,既工于设色也擅长水墨,亦能书善文。存世作品有《烟江叠嶂图》《溪山秋霁图》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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