议论风生家庭教育，立法还得有办法

刘振

家庭教育不是家门之内的私事，而是关乎社会发展的公事。

去年以来，重庆、贵州等地相继出台地方法规，为家长 “立规矩”，表明对家庭教育立法干预的趋势。近日引起热议的《江苏省家庭教育促进条例 （草案）》（以下简称《草案》），明确提出父母应当共同履行对未成年子女的家庭教育义务，不得以离异或者其他理由拒绝履行，这一条被坊间称为立法禁止“丧偶式育儿”。

人们常说，父母是孩子的第一任老师，家庭教育在孩子的成长中不可或缺。但一个不可否认的事实是，不少家庭的家庭教育质量不高甚至严重缺失：农村留守儿童没有父母陪伴，情感的缺失容易导致行为失范、心理缺陷；城里的孩子被管得太多太严，家长和孩子都不堪重负。近来，网上不时曝出妈妈陪娃写作业气到脑梗、7岁女孩因背不出诗而离家出走等新闻，让人感叹当称职的父母真不是容易的事。而家庭教育中父亲的缺位也令妈妈们不时吐槽，“丧偶式育儿”不仅不利于孩子成长，也引发更多家庭矛盾。

面对家庭教育种种问题，不少教育专家认为，立法确有必要，将之上升到法律高度，能促进家庭明确并切实履行自己的教育职责，这也是全国妇联等机构近年来不断呼吁推动的原因。也有人认为，法律的生命力在于执行，如果现实中无法执行，法律的作用就难以体现。比如，父亲忙于工作疏于陪伴孩子，有时非不为也，实不能也，背后或许有着不足与外人道的压力与窘迫，如果用法律规范，不但难以界定也无法惩戒，最后可能同立法要求“常回家看看”一样陷入执行难的尴尬。

的确，在家庭这样的私密场所，规定父母对孩子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执行与监督都是难题。承认在操作层面有困难，但更要看到如此立法的积极意义。显然，这是一部引导型法规，而不是管制型法规。后者强制规定人们的行为底线，是“硬”的；而前者强化主体责任，其规范多为倡导和鼓励性质，相对较“软”。 “软”而有必要，是因为它将一些普遍存在的问题提到了必须重视的程度，促使人们意识觉醒。其次，立法确实能为家庭教育中的诸多难点和问题提供理性的疏解良方，使家庭教育向专业化、规范化发展。再者，将家门之内的私事上升为社会公事，有助于加大社会的保障和支持力度，共同构建“家庭尽责、学校指导、社会参与、政府推进”的教育格局。

肯定家庭教育立法的意义，但一部法律不可能毕其功于一役地解决所有问题。现实中的家庭教育面临复杂的情况，需要有明确的细则，提高可操作性，这对各方来说无疑都是挑战。何况，很多家长不是不愿教育，而是不懂教育，自以为一切为了孩子好，焦虑太多不顾规律，失了理性和定力，结果未必如愿。帮助这些家长革新教育理念、提高教育能力，自然不能单纯寄希望于一部法律。实际上，立法不仅仅对具体的家庭教育行为予以规范，如不得用侮辱、虐待、实施家庭暴力等方式开展教育，还在更高层面上致力于推动建立覆盖城乡的家庭教育指导服务体系。比如《草案》规定，县级以上政府专门拨出经费用于家庭教育工作，通过网上家长学校免费提供指导服务，等等。在完善家庭教育服务供给上下功夫，保障每个家庭获得必要的支持，这是政府及社会应履行的责任。

家庭教育，立法还得有办法。这办法既指以哪些细则来保证法律的践行效果最大化，也指以何种举措解决家庭教育中的普遍问题，让父母懂得用科学、正确的方式教育孩子。有句话，“最好的老师是父母，最好的教育是陪伴”，但父母成为“最好老师”任重而道远。今天，立法迈出了可喜的一步，未来更需要社会各方努力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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