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胡大伟
我出生在上个世纪八十年代的农村。那时候,乡下日子过得特别窘困,一周都吃不上一顿猪肉,陪伴我最多的,是母亲亲手制作的臭咸菜、腌萝卜。吃的方面,实在是没有条件去讲究。至于日常的穿着,几乎没有一件衣服不是补丁打补丁,只要保证冬天不受寒风侵体即可。只有到了快过年的时候,母亲才会带我到略显繁华的小县城,买一套新衣服,让我兴奋不已——新年置办新衣,往往也成了我童年时期期盼过年的一个最主要的理由。
粗糙的衣服自然没有华美衣柜的包容和承载。我只记得家里有个漆成红色的衣柜,那是母亲的嫁妆,有两米多高、近一米宽,正面镶嵌着一个拉长的平面镜,镜子下面还有一个宽深的抽屉。支撑整个柜子的,是四条斜歪粗短的木腿。一家四口的衣服,全部被母亲拾掇进这个笨重的衣柜内,收藏着春夏秋冬,珍藏着母亲的爱。
当改革开放的春风渐渐吹去了穷乡僻壤的落后和保守,老百姓也搭乘着这辆改革的列车,找到了相应的致富之道,衣食住行也开始变得时髦起来,而其中最为直观的,就是浑身上下不断翻新的衣饰。从“的确良”到纯棉、亚麻,从直筒裤到牛仔裤,从毛线衣到羊毛衫,从老棉袄到羽绒服……瞬息万变的时代,不断推动着老百姓对衣服款式、颜色的选择和升级。
在跨越世纪的那一年,我用校运动会上辛苦挣到的奖金,犒劳了自己一件白色高领的羊毛衫。穿上它的那一刻,感觉特别轻松舒适、透气温暖。为了满足内心的虚荣,我故意不穿外套,招摇显摆,却被上下铺的兄弟在抽烟时不小心烫了一个黑洞,洞口还冒着丝丝热气。我怒火中烧,差一点就要跟他绝交。现在想一想,我不是舍不得那件羊毛衫,而是舍不得那一份虚荣和骄傲!
在我读大学的四年内,父亲的生意越做越大,顾客也越来越多。节日回家,看到父亲忙得停不下来,我就劝他“多保重身体,因为钱是永远挣不完的”。没想到我的规劝之语却遭到了父亲的反驳,他跟我说“现在政策好,趁自己年轻还能干,多挣一点,以后给你减轻负担。 ”
父亲把挣来的收入如数上缴给母亲,母亲用其中的一部分点缀着家庭幸福的色彩。那些补丁打补丁的老棉袄,早已消失殆尽。她以她的审美观,把父亲从头到脚包装得像一个温文尔雅的绅士。从背心到衬衫到领带到西服,一条龙式的精彩。母亲说:“佛靠金装,人靠衣装。男人出门不打扮,生意越做越绝望。男人在外面太邋遢,人家只会怪家里的女人,会说这个女人不会持家! ”母亲的理论一套又一套,说得父亲、姐姐和我,甘拜下风。
我结婚生子后,不再和父母住在一起。母亲托人到市区“进口”了一套滚动式移动衣柜,双开双阖大门,共有大大小小八层储物空间,什么位置放什么衣服,层次分明,错落有致。母亲说,这是知名品牌,质量有保证,没有异味,还能防蛀虫,一般情况下是用不坏的。说完,她洋洋得意地笑了,笑声里盈满着持家有道的幸福、满足、骄傲和自豪。
有一次,我拉开母亲那扇品牌衣柜,发现了一件漂亮的旗袍。我感觉有些奇怪,觉得母亲六十三了,不太可能买这种款式的衣服穿了。结果我一问母亲,她却爽朗一笑,说:“穿件旗袍有什么大惊小怪的?你还以为还是以前啊?!现在老年人流行穿旗袍。我年轻的时候,没穿过什么好看的衣服,现在老了,再不好好享受人生,那这辈子不是白过了嘛! ”
都说衣服是女人最美丽的宠物,看来此言不虚。文明的齿轮正一步步地印证着改革的成果和痕迹,我相信,会有更多像我母亲那样的女人,在延续传统的时尚岁月中,不断收获这“衣衣”不舍的富“柜”人生!
新闻推荐
(姚国华全媒体记者黄祎然)为贯彻落实国家发展改革委等9部门《关于切实做好2018年秋粮收购工作的通知》精神,县粮食局迅速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