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年代以前出生的人,脑海中或多或少留存着这样的镜头:泛黄的灯光下,母亲手指中套着针箍,针箍上布满密密麻麻的针孔,一根细细的针穿着长长的线随着母亲灵巧的手指在跳跃,只见她不时捋下额前的头发,用针箍往前顶下针端,那是母亲忙完家务活,坐在灯光下低头给孩子们缝补不小心弄破的衣服,或在一针一线给家人纳鞋底。这个凝聚着老光阴气息和母亲味道的画面,伴着久远的岁月,滋养着那些物质生活贫乏的年代中一个个平平淡淡的日子。
时光长流,逝去不再。随着百姓生活的日新月异,那个“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的谚语,早成了长满皱纹的老祖母口中絮絮叨叨的传说,在年轻人眼中隔着一个世纪的距离。
然而女人爱美的天性与生俱来,从知道好看、懂得对镜梳妆那时起,就不屈不挠地想通过穿戴妆扮让自己明眸皓齿、袅袅婷婷地美成内心向往的公主。
如今虽然大部分女人的衣橱中挂满了五彩斑斓的服装,装饰着一年的春夏秋冬,但再怎么铆足了劲追赶潮流,能簇拥着潮流走的女人总是奢侈,女人打开衣橱,望着满满的衣架寻思,一时想不起来去年这个季节穿了什么,总觉得衣橱中还是少了件衣服。
当钱包支撑不起梦想中的衣橱鞋柜,很多女人不得不合理分配那份微薄的薪水,调整着自己的穿衣策略。衣服领啊、袖啊、裤子腰啊、腿啊,长短胖瘦,千变万化,女人对美的向往应有尽有。在我居住的城区,农贸市场一个偏僻的角落,就有一个女人凭着聪明才智,用一针一线帮助不同的人变幻着、完美着心目中理想的形象。
在一个秋阳正好的午后,找出几件质地不错,丢了可惜、穿上又实在过时的衣服到了那家缝补店,店面不大,但清爽整洁、质检区、改衣区、储存区井井有条。一个中等身材、大眼睛、椭圆脸的中年女人迎上前接过我要改的衣服,在台子上铺开,比比划划,再穿到模特架子上,说将那件连衣裙配上同色系的花边、那条青花瓷的吊带裙,吊带去掉配纯色T恤或短袖衬衫、那件大了一号的呢料衣服收进显出腰身。她边和我提出修改方案,边让她丈夫在电脑上打印修改目录,一切都是那么规范、默契。之间不时有人进店,有旧物翻新、有新衣改样,还有俩女孩要将牛仔裤按照书中的样板挖出破洞,几个专业改衣师在忙碌着,电熨斗在“滋滋”冒着蒸汽,剪刀咔嚓咔嚓、尺子划粉在几双巧手间不停地移动,看来这里的生意做得风生水起。
对照着墙上的照片,知道这个叫郑立华的女人是这间缝纫店的创始人,她边踩缝纫机边和我闲聊,随着针线的上下跳动,她已经在这个行业走过了十六年,花样年华时是纺织器材厂的一名女工,在女工扎堆的车间,品貌出众的她赢得了厂长儿子的青睐,幸福的小日子没过几年,企业不景气,工厂改制,同在一个厂的夫妇一起下岗。为了生计,她去浙江、江苏打过工,日子过得很艰辛,但她从小就从母亲那里学得的一手女红,让她的艰辛的日子增添了几分精致,衣服破了个洞,用花布朵扎上去,也能让自己的心情明媚起来,心中充满阳光。
“何不开个缝补店,发挥自己的特长,实现自己幼年时就想成为美丽公主的梦想”。想法得到家人支持后,当时尚年轻的郑立华说干就干,一开始,就在离家不远的弄堂口用一台缝纫机、一个电熨斗,一把剪刀、几筒针线给人换纽扣、修拉链、扎裤边、补破洞、改衣物,她心灵手巧、做事认真,来找她做活的人越来越多,看见别人满意的笑容,她心中如灌了蜜般,在为别人缝补中让自己心底美丽的公主梦付诸实践,充满了创造的成就感。
随着生活水平的提高,人们对高品质物品的要求越来越高,买了高档衣服织补修改要求更高,为了适应当前社会发展,她租了店面开起了专业缝补店,取名“一针又一线”,生意逐渐繁忙后,不仅让丈夫到店帮忙,还聘请了几名专业改衣师挂牌服务,她先后到上海去学习精工织补,去北京学习专业设计,让传统的手工技艺和现代服装设计无缝对接。
闲聊间,很快我的裙子改好了,她拎起来先套在样板模特上检验质量、观看效果,接着让我到试衣间试穿,我换上改好的裙子走到镜子前,感觉不错,可立华说还得修一下,她用划粉作上记号又从手腕上套着的花苞型针插上取下细针别上去,针的两头都有小小的套子以防针尖戳到人,我又到试衣间脱下,她拆掉重新修改,我再穿上到镜前端详,确实比刚才更好看些。她经常这样不厌其烦地改进,直至自己和顾客都满意。客人的要求就是她努力的目标,她下一步准备到异地再开几家专业缝补连锁店。看到她额头的细纹和嘴角的笑容让我想起为家人操劳从不抱怨的母亲。
太阳照进店堂,店内花卉盆景恣肆绽放,仿佛使生硬的缝纫机、拷边机都有了生气。五颜六色的筒线穿在架上,组成几何图形,在阳光下绚丽耀眼,让人感到踏实、可靠及生活原本可以这样五彩缤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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