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家景致融南北江山楼宇巧安排——燕文贵《溪山楼观图》赏析

该画是北宋初年典型的全景式山水,高远与深远相结合,绘重叠溪山,自下而上自近及远,繁复而细密,在险峻的峰峦之中点缀雄伟壮观的楼观殿宇,山崖下的水榭回廊,与水波浩渺的江面互相映衬,加上陡峭的山势与艰险的山径,画境雄浑沉秀,繁中见清。

近处是一派江南风光。长峡汀州、水榭亭台,水滨之上丘陵起伏,古树虬曲,沙碛平滩碎石散布,两组水榭亭台依溪而建,在水气烟云之中如若仙境,三五人或骑马或挑担沿蜿蜒小径而行,又表明这分明是人间。中景至远景,则表现了北方山水千岩万壑、峰峦耸峙、气象严峻的宏伟景观。山林深处隐约显现的宫阙楼宇,山间多处瀑布一线如练,道路亦盘桓艰险,沿着山腰向深处而去。这种将各色景物合理安排在画面中并巧于变化,正是“燕家景致”的特色。

技法上,用粗壮墨线勾画山石轮廓,山石用小斧劈皴或短钉头皴,笔法尖劲峭立,先以淡墨皴,间以浓墨皴,兼有擦笔,以表现山石的坚硬和凹凸,笔法尖劲峭丽,山石皴中有染,精细工整。画树趋于简率,多使用成簇的胡椒点,然有率真自然的情态。界画楼台,用笔轻松,自成一格。楼阁宫室等建筑虚实相生,并无界画楼台的死板。瀑布以留白方式形成,施浓墨于两旁衬染。

画幅上有“司印”、“安仪周家珍藏”、“苍岩”、“棠村审定”和乾隆“古稀天子”等收藏印记,表明图卷曾经明内府、梁清标和安岐等收藏,《墨缘汇观》《石渠宝笈续编》也著录。画面左边石上有“翰林待诏燕文贵笔”八字款,应是其贡奉画院时的作品。画面右上角有乾隆皇帝题诗:

崇台百丈计延袤,更占溪山景最幽。

名匪方壶定员峤,居宜黄石与丹邱。

树无秋夏云常绿,瀑任冬春玉镇流。

谁人维摩居士室,画禅一脉此中留。

燕文贵,生卒年不详,北宋画家,浙江吴兴人。刘道醇《圣朝名画评》载,他原本是军中仆役,于太宗朝驾舟至京师画山水、人物,货于天门道上,受主笔大相国寺壁画的高益欣赏而举荐:“臣奉诏写相国寺壁,其间树石非文贵不能成也。”遂诏入翰林图画院,参与大相国寺与玉清昭应宫壁画制作,真宗时升任翰林图画院祗候。擅画山水、屋木、舟车等题材,在宫廷画院中,所创“燕家景致”与范宽“巨嶂山水”并列,是继关仝、李成之后,北方山水画派的两大主流。其画学河东郝惠,但郝不见于画史,或为荆浩传人,燕文贵或以南方人的视角改造北方山水而别有韵致。传世名作还有《江山楼观图》《茂林远岫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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