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窗幽记》里话担当 ■冀鲁

小窗幽记作者：【明】陈继儒出版社：山西古籍出版社出版日期：1999年9月

任何年代与社会，能做到勇于担当，并且百折不挠，才有资格说尽人事知天命。陈继儒在《小窗幽记》中对世风的批判是哲人式洞悉的冷峻凌然。他赞赏敢于承担社会责任：不担当，则无经世之事业；不摆脱，则无出世之胸襟。

枕边书中有一本不起眼的小册子，已经被我翻卷了边。这本书当初是一套25本，从唐诗宋词到鬼谷子百家姓。简朴的装帧崇尚的是上世纪90年代的复古风格。我清晰地记得，这本书购买于本世纪初，算来也有十多年了。这些年，几次搬家，连送带丢，一套书散佚不少，独独这本一直在。

这就是明代陈继儒的《小窗幽记》。

陈继儒，字仲醇，号眉公，明代文学家、书画家。年二十九，焚儒衣冠，隐居小昆山之南，绝意科举仕进。自此他闭门读书，但广交友朋。他始终不入朋党之圈，黄道周给崇祯帝上疏曾提到：“志向高雅，博学多通，不如继儒”。

陈继儒学识广博，诗文、书法、绘画均所擅长，并喜爱戏曲、小说。而让他留名至今为大众所周知的，是这本《小窗幽记》。这本书内容不多，共194条人生的回味和做人处世的格言，全书始于醒，经于情、峭，终于灵篇。长不过百余，短则十几字，写尽人间万象之真。这本人生哲言小品集，多采用对仗联句形式，语言玲珑剔透，短小精美、含义隽永、言近旨远、促人警省，益人神智。自问世以来，不胫而走，同王永彬的《围炉夜话》、洪应明的《菜根谭》并称为“中国人修身养性”的三本必读书。

虽然随着社会的快速发展，人们所处的人事环境、物质环境急遽地变化着。今日当时已不是那年那月。但越是复杂多变的环境，人们越是容易陷入茫然和纠结。常常有人感喟做事难做人难。如何处事为人，仍是立足社会成就事业的关键。人性如初，万变不离其宗，这本《小窗幽记》在现代社会仍不失其警醒教化之用。

比如，《小窗幽记》中有这样一条，“安详是处事第一法，谦退是保身第一法，涵容是处人第一法，洒脱是养心第一法”，在嚣杂中“安详”，在名利前“谦退”，在责难中“涵容”，在失意处“洒脱”，这四法建议人们保持达观的心境，平和地为人处世，有这样良好的心态，一定能让自己在人生的路上走得稳且远。

《小窗幽记》虽然多是对句工整的联句，但总体看，却是文风散漫随意，无拘无束，这使得阅读成为一件轻松惬意的事；但字字珠玑，深意蕴含其中，又让人常常沉思后得到豁然开朗的感悟。人生曲折，不如意十之八九，若“眉上几分愁，且去观棋酌酒；心中多少乐，只来种竹浇花”。当愁闷袭来，不妨在日常生活中寻找雅趣，化解心中块垒，然后才能意气风发轻装上阵，重返征程。

人的一生，谁都不会像月中嫦娥，独步天宫。识人是难事，但也是有尺度的，“大事难事看担当，逆境顺境看襟度，临喜临怒看涵养，群行群止看识见。”从一个人应对不同情况的态度，可以观察出他的各种能力。当面对需要担起责任的大事难事，采取推卸或逃避的态度，怎能承担重任？而勇于担当的人总是在关键时刻挺身而出，无论顺境逆境，都能坦然面对，从不为喜怒之事动摇稳定的情绪，也从不盲从流于俗见，这样的人一定是值得信赖的。这短短28个字真是识人察人的试金石了。

人世间千变万化，道理万千。行走其间，遍尝苦乐，几番荣辱。立足社会，做好自己，重要的就是端正心态，所以陈继儒说，剖去胸中荆棘，以便人我往来，是天下第一快乐世界。虽然追求无拘无束的洒脱淡然，但陈继儒在《小窗幽记》中对世风的批判是哲人式洞悉的冷峻凌然。他赞赏敢于承担社会责任：不担当，则无经世之事业；不摆脱，则无出世之胸襟。

任何年代与社会，能做到勇于担当，并且百折不挠，才有资格说尽人事知天命。

深厚的文化底蕴，使得《小窗幽记》问世三百多年，岁月不减其魅力，始终是做人处事的座右铭。格言妙语、小品片句，涉及了社会、人生诸多方面，或立言精深，使人百思方悟；或含蓄蕴藉，令人回味悠长；或情趣盎然，读来津津有味。总之，无一不闪烁着智慧的火花。

三千繁华红尘，人人俱是过客，陈继儒在《小窗幽记》中展现的，是他对无拘无束的自由人生，高远超脱的审美人生的追求。虽然他生活的年代距今遥遥三百年，肯定有些观点不合时宜，但无掩其精华灼灼。慧心之书当常观，聪明的读者也自能慧眼识珠，善加取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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