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甥跟我年龄也只相差十几岁,认识的人都说我俩不像舅甥,却像亲兄弟。外甥也一直认为自己像大舅是值得引以为荣的事。
外甥16岁到深圳一家鞋业公司打工,先在分厂食堂打杂,两年后成了这个分厂食堂的主管,三年后,做到了这个两万多人的外资公司食堂总管。他读书不多,在高端管理人才云集的外资公司,能做到食堂总管这个位置,确实不容易。
外甥后来还是回到了家乡。在担任村主任、书记的八年里,他家的日子过得紧巴巴的,我的一些旧衣服或不穿的鞋,他都拿去,能穿的他都穿。前年我儿子从部队回来探亲,带回两双穿旧的军用靴,说是表哥要的,他觉得穿这种鞋很稳实,跑山路不打滑,特别是森林防火的时候最好用。
外甥特别好客,亲朋好友来了,他倾家中所有,烧一桌土菜,买两瓶酒。醉意灿烂的时候他总喜欢给我打电话,说过来又说回去,我听得不耐烦,就直接把电话挂了,他不知趣地又打了过来。后来听外甥媳妇说,他是想听我夸他几句,夸他像舅舅一样讲朋友、有朋友。
外甥常跟我说,村官不是官,但干好也很难,他这一生做不了什么大事,只要能为乡亲们排忧解难,就是说破嘴、累断腿也无怨。村里有留守老人生病了,他开着自家车子到处寻医问药;有困难户生病了,他跑到城里拉着我一起找相关部门,想方设法弄困难补助或大病救助。他总说,当年他母亲得的不是大病,而是无钱治病,现在绝不能再让村里发生无钱救命、有病拖垮一个家庭的事情。村里有好几个屋场在大山深处,住在山里的人盼星星盼月亮,就盼能修条路通到山下的镇上。外甥在村书记第一个任期内就把“村村通”修到了全村的每一个山旮旯。在他村书记、主任一肩挑后,我们见面的次数越来越少,我几次来老家时都没看到他,他要么去扶贫了,要么去给乡亲们办事了。
全村需要修的一座桥的项目落实了,招投标结束的当天,我第一时间给他打电话,想把他最想知道的消息告诉他,可他的手机占线。第二天再给他打电话时,是外甥媳妇接的电话,泣不成声,说他在100里外的英山县医院重症监护室里,人已经不行了。
我傍晚才赶到医院。重症监护室外的长长的走廊里挤满了方圆百里前来探望他的人。老老少少、男男女女的乡亲,都在念叨着他往日的好。我听说,7月25日晚上,他跟他老婆谈心,谈到半夜,谈的还是村里的事情,他说这段时间太累了,想第二天只上半天班,下午请假休息半天,还问老婆能不能下午不出去做事,陪他玩半天。谁知外甥第二天早上8点离家去上班时突发脑梗倒在家门口,而在此前的7点多钟,他还回复了村民的多条信息。
7月27日,是我跟外甥今年的第二次见面,外甥静静躺在冰棺里。酷热的夏天,冰棺是冰凉的。外甥好想跟我说话的样子,疲惫的脸上还带着一丝微笑。我感觉跟外甥从来没有这么近距离接触过,很近很近,只是隔了一层薄薄的玻璃。我哭了,止不住地嚎啕大哭。我告诉他,不是很多人说我俩像兄弟吗?我不想做你的大舅,我只想做你的好兄弟。
三个多月来,我不敢看微信、朋友圈、QQ、通信录里有关外甥的任何信息,也害怕有人在我面前提起他,甚至不敢跟需要帮助和安慰的外甥媳妇打个电话。好几次,我很清晰的感觉到,外甥没有走远,他快回来了,要跟我一起去看看他的茶园,去看看即将架桥的那条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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