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曲《神人畅》,目前仅见于明代汪芝在嘉靖年间所编撰的《西麓堂琴统》,也是古琴曲中仅存的两首“畅”曲之一。相传上古洪水来临之前,尧帝为答谢天神预警而作祭祀乐歌(也有说是平息洪水之后的庆功之作),在室内弹奏此曲而感动上天,使得天神降临。这些说法虽然有点荒诞,只能是一个美丽的神话,但种种迹象表明,这是一支很古老的琴曲。
早在汉代的桓谭《新论琴道》中提及琴曲的类型时就出现了有关这一琴曲的记载:“《尧畅》,远则兼善天下,天下通畅,故谓之畅”。虽不知《尧畅》是原始曲名还是尧帝《神人畅》的简称,但由此断言,《神人畅》一曲早在汉代就已是广为流传的名曲,则是确信无疑的了。宋代郭茂倩《乐府诗集》卷第五十七“琴曲歌辞”条,《琴论》一文的观点与桓谭的说法类似,提到琴曲“有畅、有操、有引、有弄”,其中“畅”即是“和乐而作”,“言达则兼济天下,而美畅其道也”。在同卷所载《神人畅》解题的后面还附有其歌辞。可见《神人畅》在早期,或者说在宋代之前曾经是琴歌的形式。
这里不妨将这一段琴曲歌辞抄撮记录如下,虽然很难完全看懂,但古雅文辞描写的宫廷祭祀庄重肃穆的画面,仍能为我们隐约触摸,并有助于我们对全曲风格及情感色彩的理解。
清庙穆兮承予宗。百寮肃兮于寝堂。醊祷进福求年丰。有响在坐。敕予为害在元中。钦哉。昊天德不隆。承命任禹写中宫。——《乐府诗集·琴曲歌辞》
正如标题提示的“神”与“人”,全曲由两个不同性格的乐段反复一次加尾声构成。琴曲开始,一大段通透的泛音由远而近,远处的鼓声由慢而急地敲响,如同天神对人的启示,然后是琴位高音区上下重复的大段泛音,清莹透亮,仿佛天神在天空浮现,给期盼的人们带来了福音。紧接着一段雄浑的按音,节奏豪爽跌宕,旋律震撼人心,速度也快速变化,或许是在表现人们虔诚地祈祷与舞蹈。接下来又是两段同构的泛音与一段高音区的按音,多种动力性节奏型的配合使得曲子旋律发展更具张力,进一步表现了神与人的交融、天人合一、酣畅淋漓的情景。最后的尾声煞意部分,琴曲逐渐缓下来,在耐人寻味、意犹未尽中结束全曲。
不同于其他绝大多数琴曲,《神人畅》一曲只用了五根琴弦演奏,即仅用宫、商、角、徵、羽五根琴弦来演奏,弃少宫、少商两弦(六、七两弦)不用,这在古琴曲的传谱中非常少见。我们知道,古琴又称七弦琴,起初只有五弦(1978年马王堆出土有五弦古琴),据说西周时周文王、武王各添加了一根,发展成为七弦;到了汉末三国之际,七弦、十三徽的形制才基本确立并一直沿袭至今。那么这支曲子只用五根琴弦演奏,应是七弦、十三徽的形制确立之前的作品。
徽外泛音的使用也使得这支曲子极富神秘色彩。泛音往往以其轻灵澄澈而被视为“天籁”,此处用于表达神之高洁,可谓恰当,而且在《神人畅》中,泛音很多,它把十三个徽位的泛音全部用到了,使得全曲的音阶尤为丰富,一如天神降临时的缤纷多姿。
总的来说,乐曲在泛音与散按段落的对置交替中展开,时而清虚缥缈、神秘遥远,时而节奏强劲、粗犷狂野,生动地描摹了远古祭祀的巫舞场面。它与《广陵散》等汉魏琴曲一样,较多运用短小的叠句和移位模进等手法,有着独到的艺术效果。全曲苍古雄劲、淳朴自然,古拙简练而别具匠心,音乐颇有上古时期“道行天下”的内蕴和歌舞乐一体不分的风格特点,中华民族源远流长的“天人合一”观念也在此曲中得到了充分体现。
这支琴曲如此神奇,自然也引起了众多琴家的关注与喜爱,打谱、演奏的版本也有不少,吴文光、丁承运,以及蜀中琴家曾成伟等均有录音,龚一先生还打谱、改编有民族乐团小乐队伴奏表演的版本。其中丁承运先生的处理及演奏尤为独到。丁先生不仅以他深厚的功力、雄浑的气势和儒雅大度的琴风享誉琴坛,更以他追根溯源的理论探索精神广受赞誉。在2003年文化部组织申报古琴入选世界“人类口头和非物质文化遗产”材料时,曾以较大篇幅对《神人畅》作了介绍,所依据的主要内容即是丁先生的研究成果。央视《国家宝藏》古琴专题中丁先生即与妻子付丽娜受邀琴瑟合奏此曲,神仙伉俪,佳音绕梁,引得太多从未接触过古琴的人为之“打call”叫好,也由此可见此曲及古琴的魅力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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