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见枫叶红

□李笙清

一连几场秋雨之后，空气格外清新，霜露凝结的深秋，当其它树叶发黄枯卷凋零的时候，枫叶开始在枝头嫣然红透。

办公室的窗外有几株高大的枫树，繁忙的工作间隙，我经常偷看它们一眼，仿佛不经意间，这些枫叶就随着秋深一天天红了。每当烫金的阳光倾泻下千万道明朗的光线，这些红枫顿时生动起来，阳光下，满树的枫叶晶莹剔透，黄色中透出一抹鲜红，每一片都亮亮的，似鹅掌，脉络分明，十分可爱，似乎整个秋天的韵味都融进了这些美丽的叶子里，有了灵魂而充满活力。

少年时代读唐诗，每当读到王维《山中》“荆溪白石出，天寒红叶稀”的句子，便对枫叶有了一种依依的向往。第一次看枫叶，是在鄂西求学期间。学校背后连绵的大山上栽满了枫树，正是深秋季节，那些枫叶红了，满山遍野，鲜艳欲滴，有一种层林尽染灿若朝霞的壮观景象，如磁石一般吸引着我的目光。我们的教室在六楼，我的座位正好临窗，漫山的红叶尽收眼底，我常常凝望着那遍野的红，心中便对神奇的大自然充满了向往。抵挡不住这些枫叶的千般诱惑，我独自去爬后山，第一次近距离地看这些美丽的精灵，那么生动，那样火红，心里竟涌动起无限的情愫，如浪似潮，顷刻间淹没了我的思绪。

那些枫树高的有好几丈，树身粗壮，仔细看去，满树的枫叶，竟有一种五彩的炫目，艳如云锦。其实枫叶由青变黄、转橙、呈红、泛紫，有着复杂的过程，并非一朝一夕所能红透，只有经历风雨洗礼，方能浅绛、发黄、殷红。这就像农人稼穑，只有经过辛勤的耕耘、播种、护理之后，才有秋后的金黄收获。登上山顶放眼四望，四野的宁静中，那种霜露催色、丹霞一片的美，是笔墨怎么也无法描摹出来的，只觉得一片珊瑚烁海，彩蝶穿云，在明媚的秋阳下，祥光一片，就像品读一首韵律优美的诗词，一篇意境优美的散文，令人心驰神往。山涧有溪水潺潺，间或可见凋落的红叶随溪流而下，不禁让人想起唐时韩氏的《题红叶》：“流水何太急，深宫尽日闲。殷勤谢红叶，好去到人间。”诗句清婉幽怨，吟之良久，一种惆怅顿时蔓延全身，对满山的红叶竟有一种离愁的印象。

“晓霜枫叶丹，夕曛岚气阴。”只顾贪恋眼前美景，忘了时间，直到夕阳西下，暮霭渐浓，再看枫叶，竟有了一种朦胧的意象，大有“日暮秋烟起，萧萧枫树林”的诗情画意。在领略了那种红霞满眼的美景之余，我采摘了多枚美丽的枫叶，爱不释手，后来将它们夹进日记本，那种绮丽鲜艳的色彩，便永恒地留在了我的记忆深处。之后，我慕名去过北京香山、长沙岳麓山、南京栖霞山观枫，也去过有“枫叶之都”之称的辽宁本溪，姹紫嫣红的枫叶千姿百态，或含蓄内敛，或妖娆明艳，无不令人流连忘返，胸怀激荡。

“停车坐爱枫林晚，霜叶红于二月花。”手握一片经霜的枫叶，浅吟杜牧的《山行》，我想人生不正如这片片枫叶吗？只有经历了风霜的洗礼，方能展现出自己的魅力与风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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