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好俗世间的那个音符

也许，生活在人世间的我们都是那一个个音符，或高或低，或升或降，演奏起来，恰是一支美妙的乐曲。

这样的想法，源自冯骥才先生一本叫做《俗世奇人》的短篇小说集，或者因其类似《聊斋志异》《阅微草堂笔记》和《世说新语》，可言之为当代的笔记体小说。

《俗世奇人》的36个短篇都不长，但嚼劲十足，回味有余。在我翻开它之前，它躺在学校图书馆的书架上，是那么安静。可待我拂去灰尘，静静走进它的世界，顿感烟云漫卷，只听一声声吆喝，从又深又窄的巷子中传来。

在午后的几缕刺眼的阳光中，我循声望去，分明看到了那36个人物，音容笑貌，竟那么真切。其实，他们站在一起，人生相互关联，组成的正是天津卫的活的历史。这历史由人文视角入手，以人为经，又以能事、趣事为纬，最后浓墨重彩于一个“奇”字。

怎会不奇，那《刷子李》中的刷子李就奇，人奇，名字别人记不住，光知道他的一把刷子，还有响当当的绰号；做事奇，为显示其粉刷功夫，一干活便黑衣黑裤黑布鞋，等粉刷完毕，一身黑衣上没有一个白点。这位营造厂的师傅，粉刷时一滴不漏的功夫可见一斑。他震动的，有东家，有观众，也有他的徒弟曹小三。学徒第一天的曹小三见了，顿时领悟什么是本事：本事就是不自欺方能不欺人。

提到本事，给人印象最深的奇人，肯定有燕子李三。这人十足的飞贼，专偷富豪大户，周济穷人。偷也就罢了，还非要每偷一物，便在人家墙上画只燕子做记号。这不是耀武扬威是什么呢？更为精彩的，当是他与天津直隶总督荣禄老爷的斗法，让人看得眼花缭乱又目瞪口呆，直叫人想起影视剧中的燕子李三，可相比之下，喜欢读书胜过观剧的我，自然更喜欢笔下的李三。

冯骥才说：“小小说是以故事见长的，但小小说不是故事。要想区别于故事，一半还要靠文本与文字的审美”。《俗世奇人》之妙，由此能追。偶尔，读着故事，会叫我想到姥爷。他老人家一辈子认真，他是个农民，但收拾庄稼仔细，恨不得每寸土地都锄遍，寸草不长；弄的木桩劈柴，由哪里下锯子要先画线，用斧子劈要注意角度，最后木柴大小粗细都差不多，又整齐地码上一大摞；家里的农具木把手被用砂纸磨得又光又亮，使起来样样顺手，另外好多把手都是自己专门养的榆树做的，不怕登上五六年……

不敢说姥爷是奇人，可至少他在生活中，始终以自己的方式诠释着对生活的热爱。他明晰自己的位置，默默无闻，一生坚持。在家人的心目中，他也是那个特殊的音符，有着凡间暖人的温度，有着纵然不动听却也感人的旋律。

到底，《俗世奇人》勾勒出了那么一群“充满野性而又传奇的生命背影”，他们与故事本身已经“成为永不消逝的风景”，时不时播放着最贴近大地的乐曲。

《俗世奇人》冯骥才著作家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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