议论风生移风易俗敢为更要善为

■ 张永生

媒体报道，贵州某县近日出台城乡居民操办酒席的指导意见，明确除婚嫁、丧事之外置办酒席视为违规，同时规定复婚不准办酒，再婚只有初婚方可以办酒，引发网友质疑。此前，媒体曝出有地方印发红头文件，规定“要彩礼过多以贩卖人口论处”，遭到舆论“拍砖”。目前，相关地方已经回应并着手调整。透视这些事，带来不少反思。

“人情急似债，顶着锅盖卖。”且不说上述地方出台相关举措的背景是当地红白喜事大操大办、“人情之风”盛行，“民间办酒吃到人穷”，笔者在一些乡村走访时曾遇到类似现象。一位贫困户的堂外甥结婚，亲戚都随礼600元，而他家今年一季毛豆的净收入不过1000元，尽管内心不太情愿，他还是硬着头皮掏了钱，“怕丢不起那个人！”农村如此，城市也不轻松。前段时间，一位长辈向我倾诉，儿子结婚仅“一动（车）不动（房）”就掏空了家里几十年的积蓄，他真心希望这种风气能够早日变一变。

民之所望，施政所向。地方治理者敢于向陈规陋习开刀，既是责任所系，也是担当体现。但也应看到，改变不良风气仅靠勇气与魄力是不够的。一方面，很多陈规陋习是“老大难”，“老”在千年风俗，“大”在千家万户，“难”在除旧布新，治理起来需要一个过程，不会也不能一蹴而就。另一方面，风俗习惯涉及不同群体的人际交往、个人生活，不仅有党员干部，还有普通民众，治理起来需要拿捏好分寸，不应也不能突破法律界限。可以说，指望出台一项禁令就能“药到病除”，未免把问题看得过于简单；依靠行政手段强力推行，难免有越线过界之嫌。实际上，今年5月国务院办公厅印发《关于加强行政规范性文件制定和监督管理工作的通知》，强调法无授权不可为，严禁越权发文。审视一些地方出台的举措之所以遭遇舆论反弹，被网友调侃为“奇葩文件”，主要原因恐怕就在于没有充分认识到移风易俗的特殊性，没能真正厘清权力边界，导致结果偏离了初衷。

移风易俗，敢为更要善为。善为，首先要更新治理理念，改变动辄运用行政命令的思维，激发民众参与治理的自觉。民众获得参与机会，最大程度建立共识，举措充满民意含量，才能实现同频共振，引发“头脑风暴”，最终让文明规范内化于心、外践于行。否则，只有“自上而下”的指令，没有“自下而上”的参与，容易滋生抵触情绪、产生排斥现象。善为，还要不断创新方法，因时因地制宜，因事因势施策。办法有创意，方法对路，措施精准，才能落实到位、产生实效。反之，政策则会因不接地气而扎不下根，因缺乏新意而落入老套。媒体报道，有地方给党员干部办理婚丧喜庆设立“硬杠杠”的同时，把基层的移风易俗事宜交给民间自治，凡是基层组织能够自行协商解决的，上级不越俎代庖。充分发挥村民自治，引导村民传承传统美德、接受现代文明，共同拟定村规村约，成立红白喜事理事会协助各家办理婚丧嫁娶等大事，受到普遍欢迎。

荀子说“无国而不有美俗，无国而不有恶俗”，治理者应努力促使美俗形成、陋俗转变。法国社会学家古斯塔夫·勒庞认为：“没有传统，就没有文明，但没有对传统的缓慢淘汰，就没有进步。”移风易俗，成风化人，是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是慢功夫，也是技术活，要有耐心恒心，也要讲究方式方法。从敢为到善为，关系的是社会风尚，考验的是治理能力，兹事体大，不可不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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