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的鱼汤

辽宁 陈鸿雁

父爱很抽象，也很简单，它不是山珍海味，不是大鱼大肉，有时侯只不过是他亲手为你做的一碗汤。

从我记事起，就经常看到父亲去村里各处的稻田、河里、池塘里抓鱼。父亲抓回来的大都是鲫鱼，瘦瘦小小的，最大的也只有几两重。每次处理鱼时，他总是小心翼翼，轻轻的刮去鱼鳞，取出鱼内脏，然后一条一条清洗干净，在锅里放上一块雪白的猪油脂，加上姜蒜炒香，再放上鱼，两边稍微炸一下，最后倒上水开始炖鱼汤。几分钟以后，锅里就咕嘟咕嘟的冒出热气腾腾的水蒸汽，满屋子里都飘着鱼的鲜香味，把我的馋虫都勾出来了，鱼还没出锅，我就拽着父亲吵着要吃鱼。等到鱼出锅，父亲就把鱼和汤分装在两个小花碗里，一碗给母亲，一碗给我。他一边小心翼翼的帮我寻找着鱼肉里细小的鱼刺，一边不停的嘱咐我：“慢点吃。 ”每当这时，我就会好奇地问父亲：“你怎么不吃？ ”父亲捏着我的小脸，慈爱的说：“爸不爱吃，腥味重。 ”

听母亲说，我还在襁褓中时，家里缺吃少穿，买不起营养品，父亲就老去抓鱼，有时还到别的村子去抓，在塘里不小心被碎玻璃划破了脚底，为了多抓几条鱼，父亲用手帕把伤口包扎好，又继续抓鱼。等他兴高采列的抱着一大篓鱼回来的时候，包伤口的手帕已经被血全染红了，他还一个劲地说不疼！不疼！父亲把抓来的鱼加上刚收回来的大豆一起炖给母亲喝，他说这样我就有奶水喝了。

或许是受父亲的影响，我从小就特别爱吃鱼。有一次晚上，我吃鱼的时候太着急，不小心被鱼刺卡在了喉咙上，一咽口水就疼得哇哇大哭，父亲急得团团转，抱着我就往村里的医生那里跑，可等到了医生那里时，我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把鱼刺给咽下去了，父亲看我没事了，长长的松了一口气。揪着我的鼻子说以后再也不准吃鱼了。我咯咯地笑了，父亲也跟着我开心的笑了。

现在，每当我加班很累，或是生病的时候，父亲都会买来活的鲫鱼，为我炖上一碗香喷喷的鲫鱼汤。那天，父亲照例为我炖鱼汤，刨鱼时不小心把手划了，看着那股股冒出的鲜血，父亲喃喃自语：老了，手也不灵活了。我帮父亲包扎好伤口，接过他手里的刀说：“爸，以后你想吃什么告诉我，由我来做吧”。

看着父亲离开厨房时微驼的背影，我低下头，看见自己的眼泪落在了鱼上，慢慢地渗透进去，是感动，也是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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