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通的老人

■刘德凤

这几年，父亲几乎每天都过问我女儿的学习情况，经常在她耳边唠叨学习的重要性，还夸下海口：“你只要考上一中我就奖一台笔记本电脑给你。”笔记本电脑虽然是女儿的梦想之物，但父亲经常在她耳边唠叨，她极不高兴，经常跟我投诉：“妈，你管管吧，外公太啰嗦了，他那几句话天天说，不烦呀。”

我也觉得父亲太啰嗦了，幸好我小时候他长期在外打工，成绩不错根本不用他担心，否则我也要被他唠叨出病来。在我看来，孩子的成绩并没有快乐重要，一个人情商高，反而比智商高有用些。有时候便跟提醒她，别把孩子管太紧了，他总是拿做家长的威严，斥责我：“知识最重要，你们年轻人懂什么！”

我真的不懂，他为什么就对女儿的成绩这么重视呢？还常常念叨我们县城的重点中学———汉寿一中，希望女儿考上它，也实在不懂，为什么他闲的时候，就喜欢坐在女儿的书桌上，写写画画？我起初认为，父亲只不过是好面子而已。要是女儿考上一中，他又多了一项炫耀的资本，多好呀。

“我那时候成绩特别好，老师们都推荐我一中，但村里干部说我家成分不好，一中没念上。你现在遇上好政策，考得好还能免学费，你要好好读书，争取考上一中啊。”我刚推开门，听见父亲对女儿这样说。

这些事，父亲一点都没有跟我透露过，我好奇极了，随口问道：“爸，咋回事？”

许是父亲喝了点酒，他的话匣子打开了，滔滔不绝地讲起来，原来那时候读书都是层层推荐的，地主家的孩子很少有机会上高中，相反，贫下中农的孩子上学的机会却大得多。不巧的是，父亲家里，因为有一块亲友转赠的山林，被划为了地主成分。父亲班上总共有两个读一中的名额，学校领导考虑到父亲的成绩确实优秀，便将其中一个名额给了他，但村支书觉得父亲家的成分不好，是地主，他读书的名额，最后被一个女生顶替了。那个读了一中的男生，后来一直教书，生活过得不错。而没有读成书的父亲，只得在家务农，后来他在一个朋友的介绍下去了广东打工。在农村生活的艰辛，再加上因为读书不多生存的艰难，父亲一直对当年没能如愿读书而心生遗憾。虽然我考上中专，但依然没有念过一中，他便将希望寄托在我女儿身上，所以一直叮嘱我的女儿要好好学习，就是希望她能圆他的梦。

听完父亲的一席话，我顿时豁然开朗才看出这个普通的老人有一颗不屈的心，而女儿也懂得，该好好珍惜现世的幸福生活，努力把书读书。她说她会替外公圆这个梦。

而我，我会多理解父亲一点，让他的晚年生活更快乐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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