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座北方小城

我最牵挂的地方那座北方小城寻觅初恋的家乡  2018年04月23日 星期一 首页上一期  下一期版面导航  标题导航  版面概览3 上一篇  下一篇 4 放大 缩小 默认

那座北方小城

一川烟草

初懂世事人生之时，我就知道了有一座名叫延吉的小城，与我有着深厚的渊源。

我一路读书工作，入团入党，时常都要填写各种个人情况的表格，而每张表格都必有“籍贯”一栏，我都会不假思索、工工整整地写上“吉林省延吉县”。

我从未去过延吉，但这座小城对我来说，却是一个无比具体而亲切的地方。它来自于父亲日复一日的讲述，那里是他的出生地，也是我们的老家。我的曾祖父、祖父都曾在那里开荒，辛苦耕耘，在漫长的岁月中迎接日出日落，走过春夏秋冬。这座小城见证着我们家族的繁荣与衰败，也承载着父亲成长的苦乐年华。于是就在不知不觉中，延吉这座不太出名的小城，悄然融入我的记忆。

随着年龄的增长，在父亲断断续续的讲述中，我对延吉有了更多的了解与认知。这座小城位于长白山脚下，那里山高林密，水草丰盛，生灵奔突游走。冬天千里冰封白雪皑皑，春天却是鸟语花香，风景如画。隔着悠长的岁月，我依然记得父亲充满诗意的描述：“每到春天，冰雪融化之时，就会有百鸟云集，它们繁衍后代，筑巢栖息。这时天上地上，大河南北，到处能听到那一曲曲优美动听的鸟语山歌。与此同时，山坡和原野上盛开着的百花迎风招展，不停地散发出那飘延数十里的阵阵花香。”如此风景，让小小年纪的我沉醉了。

延吉也是朝鲜族聚居区，虽然我们是汉族，但耳濡目染，父亲有很多朝鲜族的朋友，懂得了解他们的生活与习俗。父亲能做出正宗的泡菜和冷面，在那个清贫时代，成为最受我们欢迎的美味佳肴。吃着这些充满延吉风情的食品，听父亲娓娓道来少年的往事，不觉对那个遥远的小城充满了向往。

我虽然心心念念这个写在我档案中的地方，可竟然没有机会去一次。

父亲求学离家后，我的几个姑姑也相继嫁到外地，爷爷奶奶在我出生后不久去世，安葬在姑姑家附近。等到我长大时，这座小城周围已经再也没有我们的亲人。虽然曾有一次陪父亲去给爷爷奶奶扫墓，但因为时间紧张，我们并未在延吉下车，我只能隔着车窗，顺着父亲手指的方向，眺望那莽莽山川、浩荡原野，感受心胸的开阔。

时光流转，又过去了许多年，父亲也已经撒手人寰。而我，在红尘中辗转奔走，亦是疲惫不堪。偶尔想起这座少年时就镌刻在内心的小城，也只能悄悄叹息一声。

儿子读大学后，我的时间一下子空了下来。那天，偶然在一篇文章中看到延吉两个字，内心立刻就升起如火如荼的思念。几乎没有考虑，就决定要独自奔赴这场绵延了几十年的心灵之约。当手机屏幕上出现购票成功的字样时，我心中立刻有挡不住的喜悦流溢出来。

终于站在了延吉这个又熟悉又陌生的小城中——— 不，这已经不是父亲口中的小城了。那些大街小巷早已不是父亲当年生活的模样，这里已没有我任何一个远近亲属，可这里的山水草木依旧，它们曾滋养过父亲的身心，此刻也必然浸润游走在我的血脉中、嵌入我的骨骼里。这就是故乡吧？那是我们的灵魂皈依之地，那是我们的前世今生，见与不见都满怀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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