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龙军长指挥我们夺枪 □张秀龙

农民赤卫队使用的武器

□核心提示

一九三四年十一月，我们从贵州又回到湘西。这时我们红三军已和红六军团会合，恢复红二军团番号。折回湘西的目的，是要重新开辟湘鄂西革命根据地，并牵制湖南军阀武装，配合红一方面军北上。

我们一回到湘西，各地苏维埃政权迅速地恢复和建立起来，省苏维埃就设在大庸城内。年轻人纷纷拿起红缨枪和大刀参加红军，我们的部队迅速扩大了。我的一个连改编成一个营，但武器仍然简陋：除红缨枪和大刀外，全营只有一支驳壳枪，两个通信员各一支步枪。

但敌人没有放松我们，他们从四面向我们围攻。从沅陵等地沿沅水北上，企图攻取大庸。为了打击敌人，保卫大庸，我们立即南下反击敌人。在大庸县南高良坪，和敌人展开了反围攻战斗。就在这次战斗中，我负了伤。这里地势非常险要，两面都是高山，中间夹着一道河，河侧是一条“县大路”。大路拱起一个很长很高的斜坡，这原是座土丘。两面高山上都有我们的部队防守，但一半已被敌人占领，双方都在争夺这座土丘。

战斗激烈地进行着。敌人仗着武器比我们优越，盲目地轰击着。树身被劈开，燃起熊熊大火。在猛烈的炮火掩护下，敌人好几次冲上土丘，但都被我们打退了。两天两夜后，激战暂时沉寂下来，只有断断续续的冷枪声在响着，未燃尽的树木在冒着黑烟。对峙对于我们显然是不利的。我们的弹药已快用尽，又没有补充。必须马上解决战斗，不然，等敌人援兵一来，我们就会支持不住，失掉高良坪从而失掉大庸！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这正是严重的时刻！忽然，贺龙军长来到了我们营，由于连日来的战斗，他瘦了许多，但看到他那魁梧的身材，浓眉下面明亮的眼神，我们顿时更加坚定了。平时我们都亲切地称他“贺老总”，他也常喜欢和我们谈笑；他那里有东西，我们去了，随便吃，随便拿。但此时他却异常严肃，手里拿着旱烟管，却没顾着吸烟，只是向我询问情况。沉默一会儿之后，他点着旱烟，一字字命令我：要用红缨枪、大刀，去战胜装备精良的敌人！他指示：必须出其不意，冲上去，和敌人短兵相接，展开肉搏战。最后他呼着我的小名嘱咐：

“铁匠！现在消灭敌人，夺取敌人武器，就要看你们的了！要勇敢地冲！”

我激动地接受了军长的命令，立即把部队集合起来，传达了情况和任务，准备冲锋。战士们情绪非常高涨。虽然他们大多是一个多月之前刚刚丢下锄头的农民，连“立正”、“稍息”都还不习惯，但都是从打土豪、分田地的斗争中参加到部队里来，因而对保卫苏维埃政权无限忠诚。而且，枪支，对于那时的红军战士来说，简直像生命一样，每个人都渴望通过战斗自己能得到一支步枪，现在受军长的命令就要去消灭敌人、夺取敌人的武器了，更是十分兴奋。七连一个小鬼背着一把小马刀，粗壮的腿肚像牛犊一样，他袒露着胸膛对我说：

“营长！你带着我们，我们保险跟上！我的马刀要认识认识敌人！”

下午三时，我们迅速地从大路侧向前运动了。离土丘大约一百米时，两面山上的兄弟部队开始向敌人射击。我急速地翻上大路，举起驳壳枪，“冲啊！”一声喊，便率着全营向土丘冲去。一片喊杀声，人密密麻麻的，也分不出队形，只见烟尘里红缨滚动，矛头、刀片闪着逼人的寒光，许多战士干脆扯下衣服，赤着背向前奔跑，有的被挤下稻田，陷掉了鞋，但又立即爬起来，跟着前进，转眼冲上了土丘。

这一突然的出击，使敌人非常惊慌。我们又从手榴弹爆炸的烟浪里穿过去，像一堵墙一样压到敌人面前，随即展开了肉搏战，矛头、大刀一齐向敌人戳去、砍去。敌人顿时混乱起来，雪崩似的往后败退了。

此时，两面山上的敌人，受到我们主力部队的攻击，也丢下武器，往后退却。只有左面山坡上，还有一挺机枪在顽强地扫射，阻碍我们部队前进。我命令通信员射击，把敌人射手击毙了，但又上来了一个军官模样的敌人。我迅速迂回过去，一把将他按倒，他挣扎着，掏出一颗炸弹，想吓唬我，我大喝一声：“你敢动！老子就和你一起摔下山去！”敌人没有这胆量，乖乖地投了降。

敌人全部溃乱了，仓皇逃命。道路上满是敌人丢下的弹药、武器、衣帽、银圆、香烟……战士们拾起步枪，丢下红缨枪和大刀，更加精神百倍地乘胜追击。一直到午夜，追击了四五十里，敌人渡过了河，逃窜到王村，我们才停住脚步。

这次战斗，我们击溃了敌人一个整编旅。歼灭了三百多人，缴获的武器整整装备了一个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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