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动菜花香

◎陈玉琼

春风是柔情的，感性的，她把你从一个温柔的地方带到另一个温柔的地方。

红梅，迎春，樱桃，玉兰，李花，桃花，梨花，一场场盛大的花事接二连三地妩媚着整个春天。

每一年的这个季节，必然一趟又一趟地追着去看油菜花。

从零星的花苞，到花蕾初绽，到浓墨重彩，再到花开荼蘼，一场一场地追着看。近处的看过，还嫌不够，赶去更远的地方再看，再赏。

但凡农村出生、长大的人，谁没有看过油菜花？但那时，一颗幼童的心总是惴惴不安。 两步一回头的上下学路上，“菜花香，疯狗旺”如一道魔咒萦绕于耳，哪还有心思去关注菜花的美丽与香甜？

随着年龄的增长， 那道魔咒被解开。如今，每每油菜花撒播下一片灿烂夺目的金黄时， 冬眠的思绪被激活，一颗心为之沉醉。

春天的花事一场接着一场，但我以为没有什么能赶得上油菜花那么灿烂，那么热烈，那么香浓，那么长久，那么金碧辉煌！像质朴、真挚的爱情和友情，直白，率性而为。

初春的风贴耳呢喃， 春水初生，一望无际的油菜地里有一两棵鹤立鸡群。她们率先拱破花苞，凝望春林初盛的朗润乾坤。朋友们戏谑，这是早熟的菜花。虽是玩笑，但我以为植物的成熟与人一样， 因接受自然的恩泽均衡度各异，成熟也有早晚之分。这时的香气要顺着风的方向猛嗅。一丝丝的，间或的，如一大杯水中只加了一小滴蜂蜜， 淡淡的，似香非香，似甜非甜的。

春阳一天天亮起来，春风一天天暖起来， 春草由新绿转为翠绿， 青绿，墨绿，淹没了冬的荒凉。最是享受赤脚走在草径上的舒适与惬意，一种不愠不火的气流嗞嗞嗞地从足底向全身漫延，漫延。

一枝枝油菜花如精灵般在风中舞动，馥郁的馨香萦绕于身。徜徉在明艳艳的黄金海中，春风乍起，只要一眯眼，一幅浩浩荡荡，气吞山河的画卷便浮现于脑海。

马回、长梁油菜花海，因有序间杂的麦田和蜿蜒流过的嘉陵江而风情万种。晴好的春日，爬上附近的山巅，放眼望去，阡陌纵横，碧云天，黄绿相间的原野，远山如黛。春风荡漾，花香沁人心肺。想起一句话，我们站在春天里，不说话，就十分美好。

新园踏坡梁村油菜花节。 重庆潼南菜花节。油纸伞，旗袍美女，拽着风筝奔跑于花径的青春少年， 豪情满怀的骑行队伍……风中噼里啪啦的花开的声音，雷鸣般的掌声，情不自禁的呐喊助威声。 那是生命热烈绽放的声音，伴随童年、青少年、中老年一路走来，那么近，那么暖！

蜗居的小院旁有一大片油菜花田。黄昏时分，相携散步的人耸动鼻翼，贪婪地吸收着这珍贵的恩赐。“好香，真香，香死个人了”，博大精深的汉语在盛大的美丽之下同样显得苍白乏力。

“岁月不饶人，一转眼，人生已过半。前半生为生活的苟且奔忙， 后半生是该回归生命本真， 去追寻人生的诗意与远方。”沐浴在挥之不去的油菜花香中， 突然生出这样的感慨。

春风又起。风吹草动，风动菜花香，凡拂动处皆有深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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