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身就变老

江苏 胡海波

一迈进中年的门槛，年龄问题就显得有点尴尬。想装嫩，年轻人不答应，说你油腻了，想想也对，自己手捧保温杯，皮带上挂串钥匙，还挺符合油腻中年人的标准。不甘心变老，可时间却好像长了飞毛腿，一步步将你拽进夕阳红的境界。长相年轻的，还可以炫耀几年，暗自得意时光女神的眷顾；长得老气的，就悲催了，连喘气的机会都没有，就直接被人归入长者的行列。

一次乒乓球比赛，我朋友来助阵。当我队的王强连续几记扣杀后，朋友不禁连声喝彩道：这个老头子球打得真好！我赶忙解释：人家也就四十出头，跟你一般年纪。朋友一脸懵圈，再看王强，似乎遭到了当头棒喝，接连输了好几个球。还有一次，同事们在聊育儿经，其中一个头发花白的同事说他儿子调皮捣蛋，经常被老师批评，有次他去学校接儿子，正撞见老师。老师正在气头上，责备这位同事道：难怪这孩子不听话，原来都是爷爷在接送，下次叫他爸爸来！同事无言以对，只有苦笑的份。

不要光说别人了，自认为还算长相年轻的我，也有类似的遭遇。前几年跟团去欧洲旅行，晚宿旅馆，部分游客采取自由搭配的方式，合住一间。 “老王，要不我俩住一间吧！ ”我误以为叫的是旁人，就没有搭理。没想到，讲话者拍了拍我肩膀，又重复了一遍。只见这位满脸沟壑纵横、两鬓染霜，且明显比我老多了的大哥，正用诚恳地目光看着我。 “好啊！ ”我在表示同意的同时，不免有几分郁闷。

抽刀断水水更流，有些事是人无法阻挡的。以前周围的朋友同事，都叫我小王，现在都不约而同跳过大王，直接称呼我为老王。跨度比较大，虽有些不适应，但还能接受。可最怕有人打电话来说：“请问是老王吧？ ”不答应不好，答应又觉得怪怪的。

不过，转身就变老也非坏事，某种程度上意味着经验、阅历的深厚，值得别人尊重和信赖。如某工商局副局长，经常制服一脱，顶着一头花白的板寸，就像普通老人一样，“卧底”去推销虚假保健品的场所收集证据，然后再查处这些售卖者，赢得网络一片赞誉。不过，成了网红后，他再走进养生保健场所，老板一见他就站起来招呼：郝局长来啦？这下，也宣告了某局长“卧底生涯”的结束，正如他感叹：今后只能让局里其他有白头发的同事去干了。

一天，我在小区里遛狗，突然听到身后有人叫道：老师傅！这个地上的东西是不是你的？我一摸口袋，没啥丢的，正想要不要回头应答，幸好已有一位老伯伯主动搭上了腔。一阵暗喜立刻掠过心头，原来不是在叫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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