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世纪20年代末30年代初,很多中国年轻人因其自由浪漫和相对低廉的生活成本来法留学。这是著名画家林风眠(中),与好友美术理论家和评论家林文铮(右)、诗人李金发旅欧期间的合影。
二十世纪上半叶所有留法学生当中,选择美术专业的比例最高,据不完全统计,这一时期留法美术生约150人,数量看起来不多,但成才率极高,几乎人人归来都成为各自门派的宗师级人物,共同建立起现代中国美术教育体系。
1911年,吴法鼎以官费资格赴法学习法律,但他钟爱美术,常出入巴黎各大艺术馆,后来干脆进入巴黎美术学院,成为最早的正规美术留法生。从1911年至1919年,赴法学习美术的学生平均每年仅一人,留日生仍然是美术界的绝对主力,如高剑父、高奇峰、陈树人、李叔同、陈师曾等。
二十世纪二十至三十年代,正是法国美术最兴旺发达的时期。无论在读的学生还是已经成名的画家,都以赴法为新方向,作为世界艺术之都的巴黎吸引了他们的目光。1919年至1933年,前赴后继的有李金发、林文铮、林风眠、潘玉良、吴大羽、方干民、庞薰琹、常书鸿、刘开渠、刘海粟、徐悲鸿、颜文梁、王临乙、艾青、吕斯百、吴作人、王子云、滑田友等。勤工俭学的机会使一些家境贫寒的年轻人能够成行,如林风眠、林文铮、艾青,到法国后,他们也和其他勤工俭学生一样打工,因为有专业特长,似乎更容易找到性价比高的工作,比如林风眠做广告招牌油漆工
维持生活。林文铮后来成为赴法留学倡导者蔡元培的女婿,其夫人蔡威廉亦是著名画家。
法国的美术教育方式非常具有国家特色,学校管理松散,学生不必严格出勤上课,跟老师见面的机会很少。比较知名的美术院校在学生交了学费之后都发给到各大博物馆出入证,学生可以整天泡在罗浮宫、凡尔赛宫、巴黎圣母院等世界顶级艺术殿堂,也可以到印象派博物馆、现代艺术馆和私人画室接触最新锐的流派。想在学校里按部就班走正路,还是浪迹塞纳河畔的“歪门邪道”,全凭个人性格爱好。
徐悲鸿和林风眠都进入法国美术教育的最高学府巴黎国立美术学院,却走了截然不同的道路。徐悲鸿出国前已经成名,法国有什么他很清楚,他目标明确,就是要学习西洋写实艺术改造中国画,因此沿着学院派路线一丝不苟地训练,回国后实现了他的初衷。
林风眠出国时刚刚19岁,如同许多赶时髦出洋的年轻人一样,心绪迷茫,并不知道法国是什么样子,也不确定自己想要什么。一到异彩纷呈的法国,他便不能抵御塞尚、莫奈、马蒂斯的“诱惑”,整天逃课徜徉于博物馆和画展,痴迷在学院派看来不登大雅之堂的印象派和现代派,又热衷巴黎东方艺术馆里的中国汉唐艺术晶纹饰,逐渐开创一种博采中西艺术之长的新画风。
1925年林风眠回国后任国立北平艺术专门学校校长,这一事件被视为一座里程碑,标志着留法生开始取代留日生登上主流位置。1928年南京国民政府成立后,在蔡元培的支持下,留法生获得了艺术教育的领导权,徐悲鸿执掌国立中央大学教育学院艺术专修科近二十年,率领留法生一统中国美术江山。
抗日战争使留学事业中断,在战争结束后,吴冠中、熊秉明、赵无极、朱德群等人立即赴法留学,延续了中国美术界“唯法独尊”的局面。留法生的地位一直延续到1949年以后,美术学校采用了苏联的教学模式与方法,苏联写实主义和法国学院派绘画并不矛盾,留法写实派可以尽量排除政治干扰,传承他们的艺术理念。而那些在法国接受了现代派艺术的画家,如林风眠、吴冠中、赵无极、朱德群,则不可避免地被边缘化,具有创新可能性的艺术倾向在国内没有形成气候。幸运的是他们抵住压力,或在国内坚持探索,或远赴海外,各自取得了卓越的成就。(据《国家人文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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