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心灵的故乡

美术馆里，我站在一幅巨大的油画前，久久凝神。这是一幅西藏斑斓壮阔的山水画卷，而在神山圣湖畔，一位沧桑的老者，匍匐在地，虔诚地磕着等身长头。苍穹辽远，鹰击长空。我仿佛又回到了西藏，回到了心灵的故乡。

西藏，是可以聆听的。你微微地闭上眼，首先听到的是风声。高原的风声与内地截然不同，那风带着一股犀利，一股磅礴的气势。接着，你会听到风吹到经幡的“噗噗”声，那经幡随风飘飞着，飘扬在山谷、河边。慢慢地，你听到牦牛脖子上系的铃铛的声音，“叮当，叮当”，那声音如此清脆，摇曳着你的心襟。不远处，你听到了小溪潺潺，那声音若有若无，缥缈不定。牦牛们一定是在那里饮水，嬉戏。

很快，你听到了天空中的鹰哨声，那声音划破长空。你可以想象，那些鹰有着怎样庞大的身材，有着怎样尖尖的鹰嘴，甚至你都可以想象出那宽大的翅膀，可以让它肆意地翱翔在雪山之上。

不久，你听到了低沉的“咪咪嘛嘛”诵经的声音，和着那声音，你听到了经筒被旋转的“吱哑吱哑”的声音，淡淡的烟雾，开始在你身旁弥漫缭绕。那诵经的声音低低的，缓缓的，恍若天籁，让人听了那么安心，那么平和。你仿佛站在亘古不变的荒原里，一千年，一万年，定格此刻，从未改变。

而后，你听到了放牧牦牛的小伙子嘹亮的歌声，那声音如此清洌、透明，迂回婉转，“伊伊索索”的咏叹调，久久地回荡在山谷里。在他的心里，一定珍藏着一个美丽的姑娘，住在帐篷里的她，明眸善睐，有着曼妙的舞姿，长长的辫子。

如果你肯停下来，藏族老人会给你泡碗酥油茶，缓缓地为你讲述方圆几百里发生的奇闻逸事。你还可以和他们成为好朋友，因为他们真诚、善良、热情、好客。如果你肯多停留几日，藏族同胞会用热情的锅庄欢迎你。一团篝火燃起来，大家围着熊熊燃烧的篝火，唱起来，跳起来，那欢快的声音，从心底涌动的幸福感，让你今生难忘。

感受西藏，不止于听觉。如果你微微地睁开眼，你会发现高原与你想象的完全不同。也许在你的想象中，高海拔的地区应该是一片荒芜，寸草不生。可是，你错了。藏北草原，物草丰美，宛若塞外江南。牛羊如洒落的珍珠，沿着草原铺陈开来。在草原深处，还矗立着美丽的白塔，它们一字排开，庄严美丽。如果幸运，你会在草原上看到双拱彩虹，它映衬在白塔上，照射在村寨里，美轮美奂。

喜欢这个民族，还因为他们的审美观。在荒凉的高原上，他们不甘色彩的缺失。于是，他们将美丽的色彩穿起来，将绿松石，红玛瑙，青金石戴在头上、身上，五颜六色的毛线缠在辫子上。在经过的石头上，山体上，他们画上漂亮的佛像，写下六字箴言。在寺庙里，那些明黄、浓黑、纯白、赤红、墨绿，就那样混搭着，相得益彰，丝毫不显得杂乱。我喜欢这些色彩，痴情而迷恋。

在这里，如果你足够幸运，可以看得到日照金山；在这里，如果你细细观察，可以看到人们幸福而单纯的微笑。站在高原，苍穹浩瀚。人如此渺小，却幸福地度过属于自己的每一天。

渴望，再次回到西藏，回到心灵的故乡。

□ 王南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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