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千年的翅膀

■纳兰宇菲

天鹅踩着白云飘到辽西这片大地上。轮回的季节和缤纷的日子都是时间的落英。1.4亿年前中华龙鸟奔跑在这片广袤的大地与天空之间。今天一片片白云般的鸟在一夜之间就从天空降落到凌河水面。这就像久别的儿女回到故乡那样自然和亲切，不用叩响门扉，一切就都是家的样子。

辽宁省北票市下府经济开发区横亘着一条流淌千古的大凌河，这个一直沉寂的漠北之地，在中国偌大版图上难以寻找到她的一丝痕迹。因为白石水库的修建，这里的水面加宽了，水里面的鱼类和浮游生物多了起来。这群漂泊于外地的鸟儿又嗅到了家的味道，又寻到了祖先的根和魂。于是它们呼朋引伴地驾了祥云而来，久违的故乡总是给这群鸟儿以感动。一切都是那么熟悉，因为这里曾是它们的故乡。

天鹅，洁白的天鹅，它们有穿越千年的翅膀，我仿佛看到它们从太古纪就开始飞翔，天鹅是白云的梦，白云是天鹅的魂，“鹅鹅鹅，曲项向天歌，白毛浮绿水，红掌拨清波”。这成千上万的精灵之鸟从蓝天上，从有月亮的夜空里把银河拽落下来。缎带一样的凌河水还没有完全融化，上面浮着的冰就如天空里的银盘。有的天鹅游动在水里面，自由自在；有的把脖颈伸入到水面以下寻找吃食，专注而执着；有的把美丽的喙埋在羽毛里面小憩，羞涩而甜蜜；有的三一群俩一伙地相互嬉戏打闹，欢快而兴奋；有的展翅在空中翱翔，那伸长的脖颈，低低的吟唱，滑翔的翅膀就如一个飞天袖间的梦，那么真实又是那么缥缈。天鹅起飞和降落的瞬间都是唯美的，那种缓缓升起和徐徐滑落的动态之美不知道用唐诗宋词里怎样经典的语句才可以描绘。

最美的是有一只黑天鹅和一只白天鹅，它们游弋在远远的水的边缘，交颈谈着心事，这是一对恋人，一对打破世俗眼光的恋人。

还有很多黑嘴麻鸭和斑头雁，以及我不知道名字的候鸟，它们是天鹅的亲戚和朋友吧，在凌河岸边就如走进大观园的客人，享受着凌河水亲切的礼遇和招待。

这片湿地，这片泽国，这片鸟儿的天堂焕发着亘古以来的勃勃生机。

遥遥望去，凌河岸边，巍然屹立着一尊像天鹅一样白的大理石雕像，那是蒙古族著名作家尹湛纳希的容颜，他慈祥的目光守护着这片前有九龙罩，后有端木靠的风水宝地。《清史演义》是他的风骨，《红云泪》是他的情怀，《泣红亭》是他的遐思，而这些洁白的天鹅就是这位号称有蒙古族曹雪芹之称的作家文章里飞出的精美段落和篇章。

这群洁白的鸟儿，携着白云的手一路飞翔过尹湛纳希的故居和陵寝，飞过百年古刹惠宁寺的清晨钟声，飞过鸟化石博物馆，飞过燕湖园的燕湖晓月的拱桥。飞过埋藏于历史深处的民间故事。

清晨水面上雾霭弥漫，流动的水雾飘荡于青山绿水之间，宛如仙境。禅意十足的古寺钟声撞击着每位旅人的心怀，洁白的天鹅在钟声里集体从凌河水面上振翅起飞，迎着火红的旭日在凌河上空翱翔。

这如梦如幻的水乡泽国不但吸引来了穿越千年的翅膀，也吸引了无数迁客骚人从祖国各地追随着天鹅的足迹而来。

蓝天中天鹅如云，大地上游人如织。我为前者沉醉，我为后者祝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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