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句的玩笑 ◎超凡

民国刘半农先生引进西方的标点符号之前，我们学习汉语很难，难在断句。

我国古代没有标点，一部书或一本书，除非特别的序跋之外，一般的文章是没有断句的，一个字接一个字，这就给阅读带来困难。大学者当然没有问题，张嘴就能读出句子，一般的学子包括乡塾的“冬烘先生”，如果没有经老师点阅的书本，就不能正确“句读”，结果就会读出许多的笑话。就连一些经典，如《道德经》，一句“道可道非常道”，就被不同“句读”，读出不同的意思，弄出了许多流派，引起了许多争论。

有了标点符号，方便了许多，但也不是万能的，就有不会读标点符号的，也闹出许多的笑话。有一则特别搞笑。

二十世纪七十年代，柬埔寨发生了政变，出访苏联的国王西哈努克亲王不知道国内已经生了变故，自己已经被推翻，待上了返程的飞机，苏方才告诉他消息。西哈努克当时就很狼狈了，无处避难，只好飞到中国请求帮助。自此，他流亡中国十好几年，和中国结下深厚友谊。以后也经常来来往往。有一次，他从国外八号到北京，因为是国王嘛，当时的外交部长姬鹏飞到机场接机。当日的新华社发了一则短讯：“西哈努克亲王八日到京，外交部长姬鹏飞，到机场迎接。”

那时候，各单位都要组织学习，“文革”后期，许多领导干部都是突击提拔的，文化不高，因为要显示领导地位，往往亲自主持读报学习。有一个厂子的厂长是个造反派上来的，不识几个字，读到当天的报纸，只听他大声读道：“西哈努克亲，王八日到京，外交部长姬鹏，飞到机场迎接！”会场先是一片愕然，接着是吃吃低笑，后来有人再也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厂长不知咋回事，也跟着哈哈大笑，一边笑一边说：“西哈努克亲，咋能和王八扯在一起？真是好笑！”

那时候工农干部学哲学，也会出很多笑话。一次在农场学习，批判“形而上学”，说实话，谁懂啥叫“形而上”呢？一个老干部发言，他说：这个行行上学，就是个大问题，搁谁身上，谁不生气呢？爹娘累得要死，送孩子上学，他还行行上，行行不上，不管教，咋能行？大家愕然半天，才弄懂他的意思。当地土话，“行行”，就是很随意，一会去一会不去的意思，他的意思说，小孩上学靠不住，有几天去，有几天不去。唉，在文盲充斥的时代，全民都学哲学，也是很有幽默感的。可也别说，那时候的人，胸怀世界，有着解放全人类的壮志，我那时候就有，不光我自己有，大部分青年都有。

真是一个很特别的年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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