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寅恪收藏红豆

□王吴军

国学大师陈寅恪非常欣赏和心仪柳如是。

明末清初的才女柳如是非常喜欢红豆，她在24岁时嫁给钱谦益后，随钱谦益住在江苏的常熟，并在那里栽植了一棵红豆树。但是，后来把柳如是的红豆作为珍贵收藏品的，只有国学大师陈寅恪一个人。

先说说柳如是。在明末清初的这一段历史中，柳如是的名字是许多人都不陌生的。柳如是出生于浙江的嘉兴，原姓杨，名爱，字影怜，后改姓柳，名隐，字如是，一字蘼芜，又以佛典《心经》中有“如是我闻”之语而号“我闻居士”。柳如是嫁给当时的著名文人钱谦益后，被钱谦益称为“河东君”，两个人居住于江苏常熟的虞山，过着才子佳人般的生活。

陈寅恪很欣赏、敬仰和心仪柳如是，他专门为柳如是写了《柳如是别传》。而且，陈寅恪在《柳如是别传》中还专门说到了柳如是的红豆。陈寅恪说，钱谦益80岁的生日时，柳如是“令童探枝得红豆一颗以为寿。 ”当时，钱谦益看到红豆非常高兴，随即写下了十八首的红豆诗，以表达喜悦之情，常熟的柳如是的红豆因此而知名。

抗战期间，陈寅恪曾在昆明街头遇到过一粒红豆，听说那是常熟钱谦益旧园中的红豆，是柳如是的红豆，他当即花重值买下作为自己的藏品，并视其为珍宝，随身珍藏了整整20年，亦可谓痴矣。也许正是由于对柳如是的喜欢和欣赏，才使陈寅恪写出了《柳如是别传》。

陈寅恪是一代国学大师，对柳如是极其推崇。陈寅恪曾说过：“匪独牧翁之高文雅什，多不得其解，即河东君之清词丽句，亦有瞠目结舌，不知所云者。 ”陈寅恪所说的“牧翁”指钱谦益，“河东君”即柳如是。可见，柳如是所爱过的红豆，也打动了陈寅恪，由物及人，由人及物，所爱之深，足以感人。

柳如是曾经欣赏并深爱过的红豆和红豆树，并非常熟自古所有，据说乃是钱谦益外祖父的庄园之物，是从海南移植到常熟去的。红豆树最后一次开花结子是在1937年，后来就不再开花，更谈不上结出鲜艳晶莹的红豆了。但是，柳如是的名字却从来没有被遗忘，而是依然如红豆一般美丽晶莹，在历史的记忆中闪烁着温馨静美的光晕。

对于钱谦益的才学和人品，历来褒贬不一，黄宗羲称其是“堂堂之阵，正正之旗”的大诗人，郁达夫却说他“行太卑微诗太俊”，“可惜风流品未全。 ”而对于柳如是，历来的史籍都是一致赞誉其为人高洁，历来的文人墨客都一致赞赏她才情俱佳，有着令人钦慕和景仰的高风亮节，有着超越凡尘俗世的清朗风骨和人格魅力。

当代作家贾平凹在《常熟见闻》里说：“柳（如是）墓里的棺木是悬葬的，以示不履清朝土地。 ”如此看来，单纯从气节上来说，投降清朝的钱谦益是比不上柳如是的。柳如是喜爱红豆，大概是与她本身就具有红豆一样晶莹剔透的情怀有关，而这种情怀不仅局限于儿女私情，还有着对于国家的无限热爱与忠诚，实在是极其难得，实在是弥足珍贵。

陈寅恪除了学识渊博外，还有着铮铮的傲骨，他之所以用心去收藏柳如是的红豆，最主要的是他和柳如是有着一样光明磊落的人格和不落俗尘的心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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