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走过明石桥

□山里人 图/文

太阳落下城墙头的树梢前，1岁多的王凯波光着脚，让妈妈领着，跌跌撞撞走过明石桥光滑的厚石板。奶奶和爸爸在一边陪着，跟许多人一起从桥这头走到桥那头。凯波脑袋很大，还是学步的年龄，今天走在桥上应该不会留下什么记忆。

明石桥架在大汶口镇南门外的大汶河上，最早是明代隆庆年间修筑的，厚重的大石条子铺成，所以叫“明石桥”。清代乾隆年间一位叫姜桂松的石匠捐资重修，人们感念他的功德，所以也称“姜公桥”。在建成后的数百年间，明石桥都是南北交通的枢纽。现在河流的上下游，国道公路桥、高速公路桥、铁路桥、高速铁路桥，接连六七座桥建起来，石桥上除了自行车、摩托车丶三轮车驶过，就只有住在河两岸的行人和外面来的游人了。

河北岸是大汶口镇，南岸是磁窑镇的茶棚村。早些年就是在大河两岸发现的原始社会时期的大汶口文化遗址。大汶口镇得交通之利，过去曾是商业重镇，这从颇具规模的山西会馆就能看得出来。山西会馆街两边还保留一些过去的老商铺，镇里有许多老石头房子，有的这几年都改成民宿了。

夏天，南门城墙门洞内，总有老人光着膀子在纳凉，看着出出进进的人、放牧的羊和鸭。下午太阳不那么毒了，镇上的人一家老小都喜欢出南门到明石桥上来回走一遭，看看水，看看河滩上的草地，散散心。有的妇女还提一篮子衣服什么的，到河边洗洗涮涮。

我每年有几次来大汶口，这次来，正赶上一场大雨过后，河水汤汤急流，水是清的。看到桥上行走的男女老少，不觉想起《诗经》中的诗句来：溱与洧，方涣涣兮。士与女，方秉兰兮......与过去不同的是，这次我在桥上看到了许多外地来的面孔，多是青年男女相伴，衣着时尚光鲜。明石桥成了走秀的T形台了。走在台上的是住在镇上民宿的游客，黄昏时也与镇上人一样，在桥上等落日，来一段“黄昏恋”。看得出有一对恋人刚上桥时是闹着别扭的，等他们从桥上下到河滩草地，看了一会低头吃草的牛羊，再与牛羊一起涉水回到桥上时，已经又牵起手来了。

我在桥头遇到了两位熟人，一位是上次参观民宿时遇到的“汶大爷”，他家的老房子租出去，开发成了民宿，他“摇身一变”，成了民宿的“管家”。其实他叫张文全，会画灶王爷像的，是个“文化人”，又住在汶河边上，就被人喊成“汶大爷”了。另一位是做陶器的，有次参加旅游商品展，他让女儿穿一身蓑衣，打扮成原始人的样子。他在桥上看见我，热情地约我下次来，看他怎么像原始人一样用柴火烧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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