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动 □曹华昌

今年的春天虽然来得早，但山村的二月还是乍暖还寒。

初春的一个赶场天，人们忙完了部分农活，三三两两的从四面八方聚拢来，一大早便把热闹的气氛带进这山里的小镇。吃过早饭，小镇上叫卖声，吆喝声彼此起伏。太阳从厚厚的云层中钻出来，慵懒的照在赶集的人群堆上。

我在门市上一刻也没闲着。十年前，我看到山里的农民对大米的需求不断增大，便开始从外购进大米在小镇上营销。小镇三天赶一次场，买米的乡亲络绎不绝，讨价，过秤，付款··……因长期信守“薄利多销”的理念，生意红红火火，我忙得不亦乐乎。

“这米多少钱一袋？”一个苍老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我转过身，一位年约七旬的老人指着我昨天刚从县城进来的大米问道，那是一袋50斤的吉林原产松花江超级稻大米。

“125元一袋，和去年腊月间的价格差不多。”我和颜悦色地对老人说。我注意到，老人佝偻着腰，依旧着一身冬装，一顶陈旧的棉帽笨重地罩在花白的头上，穿着一件看上去很油腻的厚棉袄，裤脚挽了一大圈，一双笨拙的解放鞋沾满了尘土，嘴里含着一个竹制的烟斗，“吧嗒，吧嗒”地抽着，满脸的皱纹里，仿佛撮进了人生的所有磨砺和沧桑。老人告诉我，他是从二十里外的深山处牵着马儿专程来买米的。

“我先去街上买点其他的东西，等会儿再来买100斤大米。”老人向我打招呼后，迈着蹒跚的步子走进了熙熙攘攘的人群。

我仍旧在门市上忙碌着。不一会儿，老人买了一大把叶子烟回来，准备买刚才看中的那种米。

“哎呀，我的钱呢，怎么不在了？”只见老人不停的四处翻捏着凡是能装钱的袋子，心想会不会是装错了口袋。找了半天，只见在左侧内衣口袋外有两截细尼龙绳来回荡着，还有明显的刀割痕迹。原来老人担心上街把钱弄丢了，就用细尼龙绳牢牢地把上个月卖羊的900元钱拴好放在内衣口袋里，没料到在买叶子烟时被偷了。

老人木讷的脸上闪过一丝难言之苦。“那是我上个月才牵到市场上卖羊子的900元钱，是哪个天杀的这么缺德啊……”老人捶胸顿足，伤心欲绝。

旁边的乡邻纷纷围了过来，言语中流露出对老人的同情和对偷窃人的愤怒。900元钱，对于眼前这位孤苦无助的老人，显得弥足珍贵。老人蜷缩在门市的墙角边上，绝望地抽着旱烟袋。赶集的人越围越多，认识的和素未平生的，都一边安慰着老人，一边用最恶毒的语言咒骂着可恶的偷儿。

这时有人提议尽点微薄之力，让老人渡过难关。赶集的人们纷纷向老人伸出援助之手，你一元，我五元，不一会儿功夫便凑足了买米的钱。老人佝偻的腰不需下弯了，眼里滚动着晶莹的泪花……

我原以为，在这物欲横流的社会里，人与人之间只有冷漠和麻木，但今天在我眼前发生的这一切，让我深深地感悟到：同情，理解，关爱仍在善良朴实的人们心中演绎和传递着。

我只收了大米成本价的一半，并和好心的人们七手八脚为老人把大米捆绑在马鞍上。赶集的人们逐渐散去。老人牵着马，我目送着他渐渐隐没于小镇的拐角处。马脖上的铃铛声依旧那样悦耳，那样动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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