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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少年来,被饥饿和痛苦折磨着的我的祖

来源:白银晚报 2017-03-24 15:11   https://www.yybnet.net/
多少年来,被饥饿和痛苦折磨着的我的祖先们终于得到了河水的滋润,而我们那干渴的土地也从此生出了小麦和玉米。为了感谢这位圣僧,纪念这天赐的造化,我的先祖们捐资,历时九九八十一天,造了一座三间三层的高大的石牌楼,并在牌楼的正中镌刻了三个耀眼夺目的大字——石化门,教育后人永世不忘。那以后,石化门便成了我们这个镇,乃至这一片地域的代名词,并被沿用至今。至于传说的真实与否无从考证,但由于黄河的改道使上千亩的荒滩变成良田这却是事实。

我的父亲贺敬泽是石化门镇的镇长,作为一镇之长,父亲并没有专门的办公场所,父亲把镇公所的牌子往自家的大门边上一挂,镇公所就有了,再腾出一间闲置的房间,父亲便能办公了。一张红木的书桌,一把黄花梨木的官帽椅;父亲正襟危坐,还真有一点镇长的派头。为了增加一些文雅的气氛,房子的墙壁上还挂了一张写意的山水,题曰,裸原沐春:一条纤细弯曲的山路,一架悠悠的马车;驾车的老者颓唐隐忍的神态让人领略路途的迷茫。我们可以看到老者求索的稀薄的目光,和马车承载着的时间的重负,扑面而来的是意境中的杳渺和隽永。情景应是我们这里:天湛蓝而又无边的辽阔,起伏的山峦,宁静而又深远的山路;浅淡的车辙;淡紫的雾霭在水墨的渲染下跃然纸上。我曾经问过父亲,画中的老者究竟为怎样的一种情感所驱遣,要去哪里?他给我的感觉是如此的任重而道远。

父亲用温和的口吻说:

“去他想去的地方。”

“他想去哪里?”

“当然是他想去的地方。”

“他想去哪里吗?”

父亲的目光有些愠怒,他责备的目光望向我说:“自然是他想要去的地方。”

我哼了一声,心里想,他只怕走不到就死在路上了。

画的作者是前清重臣左宗棠,北上收复新疆时,路过石化门,并在贺家留宿,此画应是即兴而作,画中的老者酷似我的太祖父。

镇公所是县下属单位,镇公所下面管着六七个保,镇长的公务就是帮上面收个税,催要一些粮款,帮助维护一下地方秩序,解决一些民事纠纷,大多数的时间里,贺敬泽只做他的财主老爷。

太阳已经跳到空旷的天空里去了,而我苦苦等待的雁群仍杳无踪迹,丫鬟梅子立在天井里朝我挥手,风带来了她的呼唤:“小少爷,快下来——”呼喊声在春天清新的阳光下显得格外清晰。

我从围墙另一端的阶梯下去,这里是下人们居住的北跨院,下人们居住的北跨院有些杂乱,那里有磨房,有柴房和骡马圈。下人们总是显得很忙碌,我看到两个下人正在宰杀一只羊:锋利的刀子对着羊的脖颈有力地一划,一腔热血便喷涌而出,被血渍浸染的利刃在羊毛密实的柔和里退出,重又露出锋利的光芒。我很奇怪,面对死亡,羊儿竟没有发出一声哀鸣。下人们说:“宁死不屈杨家将。”我问此话怎讲?下人们告诉我,羊的前世是“杨家将,”因此有着强硬的筋骨。这么有趣的事我还是第一次听说,我从说书人那里曾多少了解到一些有关“杨家将”的故事,那是很早以前另一个朝代的忠臣名将,为了抗击异族的入侵演绎出许多壮怀激烈的感人故事。我问下人杨家将们何以变成了如此温驯的动物任人宰割?这于情于理都是说不过去的。没人能回答我,下人们只知道宰羊,将羊的皮子剥下来,再将新鲜的羊肉送入厨房,对于逻辑性的探索问题他们就很难深入了。我不想再看“杨家将”们的壮怀激烈了,离开了那里。

我的母亲贺府的二太太住在南跨院的西厢房里,她的卧房并不像三太太的卧房那么格局紧凑,那么色彩鲜艳,她的审美与三太太完全不同,并不追求浓艳的色调,也不喜好小的物件摆设;一道漆器的屏风将厅堂与寝室隔开,屏风上的花卉图案分别是:梅、兰、竹、菊四君子。为了表示对花草的偏爱,母亲还在房间里摆放了几盆兰草;郁郁葱葱,枝繁叶茂的兰草把房间里的气氛烘染得极其幽雅。

母亲喊我来不为别事,今天是老历三月十四,是清明节,祭祖的日子,以往都是贺敬泽亲自操持,可这次却不同,祭祖事宜只能由二太太负责了。因为父亲还没有从兰州回来,我知道父亲是带着一大包从阴山采集来的矿石去了省府的。

阴山里有银子。

在我们家的土地上发现了银矿石,这是何等重大的事情啊!说起来,这还要归功于我们家的小羊倌。小羊倌是个年龄与我相仿的下人的孩子,平时练就了一手抛甩鞭的技巧。甩鞭是我们这里的牧羊人用以驱赶羊群的工具,其造型极为简单:两根细长的绳索中间连接着一小块动物的皮革,使用时在皮革中裹上适中的石子,手执绳索旋转着甩动,待凝聚一定的力量后,将一根绳索松脱,石子便会朝着你所希望打击的目标飞去。抛击的速度极快,距离也是人的手臂抛石所不能企及的。那一天,小羊倌在阴山放羊,竟给他击中了一只野兔。野兔落入山崖下的一个深坑里,小羊倌下去寻找野兔,意外地发现了一个古怪的金属物体,那东西像一个呲牙咧嘴的狗头,很是有趣。

父亲从放羊归来的小羊倌手上发现了那个银灰色的物体,那发光的物体就像一个马蹄银,不,应该说是一个狗头银,冷冷地透着诱人的光泽。很显然那是天然形成的,抽象而又奇特,没经过任何雕饰,却惟妙惟肖:尖长的狗嘴,甚至还有两颗犬齿,加上那一对凸鼓的眼睛,让人的感觉是虎视眈眈。这一发现非同了得,竟引出了阴山的银矿脉来。父亲激动异常,石化门真是一块福地啊,这是上天的恩赐,是祖上积德所带来的洪福。父亲在阴山又收集了许多形状、质地不同,色泽各异的石块,带着这些石块去了省府兰州找行家鉴定去了。

父亲不在,祭祀活动的一切事宜自然落在了二太太的身上。

我穿上了丫鬟梅子为我准备的一套簇新的礼服:窄袖的对襟马褂,宽松的绸缎长衫,还有石青锦缎的便帽;便帽极为考究,方形的墨玉帽准镶有碧霞珠宝。

母亲说:“人是衣服马是鞍,人是要依仗装束方能显出气质来。”

梅子说:“可不是,少爷穿上礼服,愈加的英俊了,就连个子都显高了。”

母亲说:“死丫头,就你贫嘴。”有人当着她的面夸她的宝贝儿子,这让她很受用。

说起我的身材,这真是一件憾事,尽管我已经十四岁了,可我的身材似乎并没有得到很好的发育,以致我的身高就像旱地里的秧苗,总是无法挺拔自己。但我知道,一个尊贵富家少爷,是不会为自己的身高而自卑的,要知道,那些下人,尽管有着健壮的体魄,但在个子矮小的贺家的小少爷面前是要弯下他的腰来的。

在摆有祖宗牌位的祠堂里,我们敬奉上了供品:那是几个面食的寿桃和一些制作精美的糕点。

我和母亲跪在祖宗的牌位前,在祖宗的牌位前我表现得很规矩,我知道此时我的列祖列宗们正以洞悉世事的目光来观察我,作为贺家的子嗣,我要努力地表现出自己对祖宗们的崇敬来。我开始诵念祭文:“民国二十五年四月五日,孝裔贺连祥敢昭告于列祖列宗之尊灵:

韶光流易,已届分烟。梧桐初放,柳絮将绵。追念先德,倍觉怆然。礼重报本,祭礼宜虔。谨具牲醴,荐诸豆笾。恭伸祭告,佐以短篇。尚飨。”

贺家的二太太极其虔诚的双手合十在胸,嘴里念叨着:“请列祖列宗保佑我们贺家人丁兴旺,根基永固,财源广进,四季平安。”表白过后,二太太恭恭敬敬地上了三炷香,我也实心实意地磕了几个头。

三太太吴玉茹没有和我们一起祭拜祖宗,对此,二太太虽然有些不满,但还是能够理解的,戏子就是戏子,晓得什么礼数。二太太相信,贺家的列祖列宗们不会视而不见的。

这一天的午饭很排场,丰富的菜肴摆满了餐桌,其中还有被下人们肢解的零碎不堪的“杨家将,”望着这道独特的菜肴我突然就没有了食欲,放下碗筷,装着要去小解,离开了饭厅。

从饭厅出来,穿过两道门,走过一道遮蔽绿茵的长廊,我进了下人们居住的北跨院。

车夫魏驼子在马厩里铡草,他的儿子小驼子蹲在一旁帮他朝铡刀下续草,金黄色的麦草齐喳喳断裂的声音像敲打在屋脊上的落雨,节奏欢快而紧密。我想自己是被这诱人的奇妙声音吸引住了,便有了跃跃欲试的冲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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