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徽林漫步】人文眷恋话珰溪（二）

宋元明清乃至民国时期，珰溪所出文武官员和文化名人，实在太多，不能一一提及，但有两个人不能不提及。

一个是明代人金瑶（1495—1588），字德温，号栗斋。是珰溪金氏第十七世。父金通正（1471—1546），字时正，号实斋。金通正“少博综坟典，习为儒”，不足弱冠之龄，父亲就去世了，为此弃儒经商，“以贩槎为业”，但他不忘“训二子以经传，朝夕汛扫馆舍，延礼师宾甚笃”。金瑶自幼苦学，早有才名。明嘉靖朝徽州知府福建莆田人郑玉，在任重视教育，兴教紫阳书院，金瑶二十岁时以诗补邑廪士，郑玉将其首拔入紫阳书院，明嘉靖十一年(1532），选贡生，后九次科考未中，于是“谒选诠曹”，他虽然没有进士、举人等显赫功名，但登选贡后任过会稽县丞与庐陵县丞，又擢升为广西桂林中卫经历，以母老不赴，享年九十四。他学问做得好，一生治学不辍，九十不倦，保持高风亮节。他著过《周礼述注》《六爻原意》《十七史摘奇》《蚕训文集》数百卷，还有《栗斋先生文集》十一卷存世。《会稽志》称其“学·政醇”。万历《休宁县志》卷六《人物志下·文苑》有其传，称他“经学拟（郑）康成，行年踰伏生，止足同（陶）元亮，著作并（金)履祥。”金瑶为官一处，义务讲学一处。明嘉靖三十三年（1554）退隐家居，此后三十年，绝迹城市，每天谈道著述，奖学后进，言行遵循礼法。别的都不说，单说他“搜稽纂构，阅十三载而成”《珰溪金氏族谱》，就是一个十分了不起的贡献。

还有一个人叫金应宿，他是金瑶的侄儿。金应宿苦志躭书，虽屡举不第，仍坚持力学著述，曾筑舍岑山，著述吟咏自娱，与叔父金瑶和流口茗洲著名学者吴子玉特相友善，著有《少孺集》九卷、《诗集》十卷、《读史百咏》《春秋稿》等。

珰溪金氏首次修谱是在元至元二十九年（1292），南宋咸淳进士、新宁县主薄金革在旧谱基础上编撰成《珰溪金氏家谱》一卷。明洪武二十六年（1393），曾任上犹知县的金谕（彦瑾)在金革撰谱的基础上，纂辑成《珰溪金氏族谱》。明正统五年（1440）金希宗又在金谕谱的基础上继续修谱，但他“委塾师吴以德所作谱，词指多近俚”，族人多不满意。明嘉靖年间，退休官绅金瑶在族人推举下，再次主持修谱，历时十三年，于隆庆二年（1568）纂成《珰溪金氏族谱》十八卷。该谱分著居、溯迁、叙族、明宗、五贤、录仕、纪节、存述、裒翰、陈俗凡十编，体例严谨有创意，叙事简洁，行文流畅，刊刻精良，为明代徽州家谱精品之一，为之作序者有季本、王畿、汪道昆、洪垣、陈有守等名士。

历史上的徽州商人被称为“徽帮”，“徽帮”中的珰溪人很多。他们读了几年私塾，到十三四岁头上，便“往外一丢”，跟从父老乡亲出门做生意了。哪行能挣钱就学做哪行，有盐商，有茶商，有木商，而以经营典铺者居多。徽商经营的“盐典茶木”四大宗，他们是全了。一部《珰溪金氏族谱》，有文字记载的富商有30多人。

珰溪金氏始迁祖金文藻的父亲金咏，是南宋初年人，其“赀产甲于一乡”，很有营商致富的可能。金咏四世孙金南庚在南宋以经商起家号称“江东富翁”。金温“在豁达多大节，在商为商纲，在族为族望，见义必为，不畏强御”（见《珰溪金氏族谱卷四《叙族二》）。金论“贾浙上……日为市，夜取《骚》《选》诸书及古今杂传读之，琅琅至夜分……已易金陵”（金应宿《明寿官明善斋金公行状》，见《珰溪金氏族谱》卷十四《裒翰三》）。金咏九世金通正即金瑶的父亲，他是“弃儒经商”，有文字记载，明浙江会稽人沈炼（1507—1557）为金通正所作传（《实斋处士传》）中写得明白：“处士名通正，字时中，休宁珰溪人。其先居白茅里，三迁而至珰溪。曾大父生吾，吾生笛，笛生处士。少博综坟典，习为儒。弱冠丧父，遂弃去，时贩鹾于淮”（见隆庆《珰溪金氏族谱》）。金琛，“年十三，侍兄商游桐乡……改商于桐之南庄……时君年三十矣，乃大究厥施，作力争时，赢得过当，一岁而利倍，再岁而利又倍，三倍而利又倍，不数岁遂拥多赀，为桐乡巨商，所入产至以籍计者七”（金应奎《石峰金君行状》，见《珰溪金氏族谱》卷十四《裒翰三》）。金儒“家世业池阳，始盛，既微矣，比比程氏至，又微矣……程氏曰：‘琴瑟不调，甚者，必解而更张之，乃可鼓也。解而更张，正在今日。且妾有父在云间，云间，古贸贩之区，盍就依吾父为之？\’于是悉出其奁佐儒使行，儒乃易业于云间，生理遂日以盛，卒以成家”（金瑶《族妇程氏传》，见《珰溪金氏族谱》卷十四《裒翰三》，“云间”为古松江之别称）。又如，明正德、隆庆年间，珰溪人金法宝（1519—1570），字文海，号灜山，年十二而孤，家境贫苦，到了弱冠之龄，也就是二十岁的时候，心想男子汉大丈夫总要有所作为，总要穷则思变，奋发图强，于是就到浙江焦山做生意。浙江焦山，那是他伯父、叔父经营的根据地，但他们已经经营得不怎么好，法宝到后勤俭持己，厉气作为，很快就“资财渐起”。他在焦山营商三十年，最后成了拥有厚资的大贾。还有一人，叫金潭，字汝青，号松溪，他的父亲最会做生意，被称为“善贾”。金潭年十七，随父亲在白下（南京），父亲开始以一小邸让儿子试着经营，金潭有模有样地做，“榷会赎卖如老贾”。父亲一看：“可以，孺子可役也”，于是即以主邸委于儿子。儿子接手后，生意比父亲还做得好，“岁计所获，或饶于父”。父亲死后，遭同业中有人妒忌，遂迁于六（合），十余年又迁南谯，“屡易贾地，而赀益长”。明珰溪人金瑶曾为经商的族侄金烈作过一篇《东泉金处士传》。金烈，字世光，号东泉，金咏第十一世孙。他年十五父亲去世，二十岁成婚，为生计所迫，初往浙江贩盐，不利，又到松江府开典铺，始而获利，后来蓄积有加，终于赚到钱，成为成功的商人。对于族叔金瑶编纂族谱这类宗族公事，他出钱出力，毫不吝惜。金烈子金伯承继承了他的事业。

以上所举这些人，可视为宋元明时期出在珰溪的徽商典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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