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精明的小女子很好事,太精明的女人并不讨人喜欢,她和她的主人一样,是精明让她们疏远了众人;是精明让她们与众人有了隔阂。她上前来想要搀扶我:“少爷,你这是怎么了,慌慌张张的?”我佯装肚子疼,不住呻唤。青儿说:“哎呀,少爷,你不要紧吧?”
我说:“不要紧,就是肚子有点疼。”
青儿说:“少爷好端端的,肚子怎么疼起来了?”
我说:“我喝了生水。”
青儿说:“怎么能喝生水,要生病的。”
我说:“也可能是刚才在花园里撒尿着凉了。”
青儿说:“花园里怎么可以……少爷怎么可以在花园里……”后面的话没说完。她想要阻止我在花园里撒尿,我要在哪里撒尿关她何事,她未必还管得了我拉屎撒尿,可我现在没法和她计较,我的双手还抱着肚子。为了不使她看出破绽,我要尽量装的像一个病人,我痛苦的表情可能让她感觉到了事态的严重,她要去告诉二太太,被我制止了,我说:“哪个要你多事,我不过是肚子疼而已,又不打紧。”我抱着肚子一路呻吟着跑开了。
这天傍晚,责骂下人的声音从西跨院里传出,下人们被掌嘴的声音和嘤嘤的哭声在傍晚的昏暗中弥漫着。
我躲在两层棉被下面,听着首饰盒发出来的那美妙无比的天籁之音,内心涌起一阵又一阵的无法掩饰的喜悦。
2.阴山有银子
没谁会想到是贺家的小少爷偷了三太太的宝贝音乐盒。
音乐盒事件始终没有结果,最后只能以解雇两个下人不了了之。我想真正使三太太动怒的原因并不仅仅是丢失了一个音乐盒,其实,音乐盒里那两枚镶嵌着宝石的戒指才是她的心爱之物。一颗是红宝石,像火焰,更像玫瑰的花瓣;一颗是翡翠,让人联想到成熟的葡萄,有着凝润洁净和透明的质感。两颗都很漂亮,可是,那东西对我一点用处都没有,在一个无人知晓的清晨,我偷偷地将那两枚宝石戒指丢到花园里的一口深井里。这么做时我心里还是有些不安的,但听到戒指坠落深井时的叮咚声后,内心的不安才渐渐的趋于平静。做完这件事,我顺着墙边的阶梯攀上高大的围墙,站在高高的碉楼上,视野开阔了许多。我看到,远处浑浊的黄河水平静而又湍急地涌动着,将厚实的山岩切割成一层又一层凹陷的深槽;天空一如往日般的平静,湛蓝的天宇中浮着浅色的云层。我耐心地等待着雁群的到来,我喜欢雁群整齐排列的阵容,以及那声声震空的长鸣;但天空一贫如洗,我没看到我守望了多日的雁群。我记得去年它们来的较早,春天的气息才流淌过来,树芽儿才吐出嫩绿,黄河的水才有了一丝暖意,它们的身影便嬉戏在沙洲间了,但今年不知为何,它们却姗姗来迟。
站在高高的碉楼上,贺家大院的情景一览无余,颇具规模的贺宅是由多个相互依套的院落组成:一进大门是一个大的厅堂,厅堂的后面是阁楼,阁楼的后面是四个相互对称的跨院,其间分布着一个戏楼,一个花园,以及书房、客房等。四周是青砖砌的厚实高大的围墙,整个建筑就像一个坚实的城堡。贺家毕竟不是一般的人家,方圆百里我们是首屈一指的大户,站在碉楼上,目光所能望到的地方几乎都是贺家的土地:河岸边是一望无垠的平坦的水地,在镇子的东面连鸟儿也难一下子逾越的是连成片的山林草场;在镇上,我们差不多拥有半条街的铺面,其中的大部分租给了那些外来的经营者。贺家之所以有今天的规模,是贺家祖上几代人苦心经营的结果。我的太祖父做过一任知县,更早以前贺家还出过一个道台,再往上追溯,还出过一个宣慰使和千户,所有这些,在贺家的族谱上都有据可寻。贺家是大户,最鼎盛的时候有上百口人,清嘉庆年间突发的一场瘟疫使我们这个大家族遭受了严重的损失,半数以上的人都死于非命,而幸存下来的人,守护着这并不兴旺的支脉,延续至今。
其实,真正说起来,我们贺姓并不是这里最初的原居民,据说我们是党项人的后裔。瞧啊!我说到了党项人,这似乎使我们家族的历史变得富有传奇,的确,是有些耸人听闻,连我们自己也拿不出更好的佐证依据来。但说起党项人,我们这里的人并不陌生,连小孩子都知道是党项人建立了西夏王朝,那是中国历史上的辉煌一页。可是后来党项人被另一个更为强大的民族——蒙古人打败了。政权瓦解后,一支党项人,也就是我们的先祖们,逆河而上,来到这里,并长期定居下来,逐渐演变成了今天的贺姓。这说法是否属实,无从考证,但流行于我们贺姓人中的一些传统语言似乎能为我们的历史溯源略现一斑,我们称大夏为“帮泥定”,意为“白上国”,即崇尚白色的国家。我们贺姓的宗祠里供奉着一块赞誉祖宗公德的石碑,石碑上镌刻着五百多个文字,然而我们却无法解读,连教我私塾的郭老夫子也看不懂。碑文的字体形似汉字,却又不同于汉字,有人断言,那是西夏文,是我的先祖们曾经使用过的文字。当然,我们的先祖是什么人,这已不再重要,重要的是我的先祖们一代代繁衍生息,最终成就了我们这个家族;重要的是,我们赖以生存的脚下的这块土地。
石化门算得上是一个大的镇子了,它和其它西北小镇所不同的是它所处的地理位置,它正处在三省的交汇处——东面与宁夏接壤,北面与内蒙古比邻,西面是省府兰州,加之身居黄河古渡,水路码头的特殊的地理位置成就了小镇的繁荣和兴旺。这里是南来北往的商旅必经之所,同时也是各种货物买卖交易的集散地,来自内蒙的牲畜,宁夏的大米,毛皮,陇南的山珍、干果,以及来自省府兰州的绸缎、布匹、日用百货等,都在这里得到交易。南北纵横的一条街道上店铺林立:绸缎庄、皮货庄、茶庄、饭庄、粮行、药店、当铺、酒馆、车马店,总之石化门终日都显出一片繁忙热闹的景象。
没谁说得清我们所居住的这个镇子形成有多少年了,看一看那高大的牌楼吧,或许你能从中洞悉一丝岁月流逝的踪迹。长街边那一溜排开的牌楼来自不同的年代,它们的矗立使小镇的历史更显厚重。宋、明至清末,小镇曾出过一个状元,一个榜眼和两个探花,还出过几个进士,他们的牌楼依次排列着,虽经几百年的风雨侵蚀,它们依然以不朽的耸立向世人宣告着权贵的尊严。在众多的牌楼中,最具有代表性的也是最独特的要数东街口矗立的那一座了,没谁能追溯牌楼的始建年代,据说它最初的建筑更显威武,更具规模,但已毁于一场浩荡的洪水中了,而现在矗立在这里的这座歇山式牌楼,则是明洪武年间的建筑。按时间的顺序说,两座牌楼无法对比哪个更好,我们总是赞美并怀念曾经失去的美好的东西,而又总是相信并且关注眼前所能看到的现实,就眼前的这座,似乎更真实些。多少年来,它始终和我们生活在一起,始终和我们相依相伴;这样一来,它就和我们显得更亲近了,虽然它已经不再年轻了,但那挺耸的瓦脊,和雕花的石柱,精美的镂刻,以及飞檐、斗拱的彩绘等等并没有因时间的侵蚀而布满衰败的尘埃,依然显得是那么的庄重,而又是那么的气势恢宏。特别是那牌匾上的三个苍劲的楷书大字——石化门,据说是明肃王朱木英亲题。关于这座牌楼据说是有着某种来历的,相传很久以前,我们这里是一片干河滩,而黄河的流经却在大山的另一端。许多年来,我的祖先们一直饱受干渴的肆虐,苦苦地挣扎在饥饿与贫困的边缘,只能眼睁睁地望着无助的黄河水在大山的另一端默默流淌而无可奈何。据说有一年,一位云游的僧人打此经过,面对民不聊生的情景心生怜惜,于是静坐于绝壁的山崖前,做法七七四十九天,终使锢实的山体崩裂开来,犹如山崖间敞开的一道石门,将翻滚咆哮的黄河水至此引出。(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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