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故宫修文物》出版讲述顶级修复师与文物的故事

《我在故宫修文物》萧寒主编绿妖撰稿严明摄影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在大时代的背景下,一群身怀绝技、妙手回春的文物修复师,默默地固守“冷宫”一隅,日复一日地打理着价值连城的“国宝”。他们是故宫里的钟表匠、青铜匠、摹画工、木器工、漆器工……他们在故宫修文物,也修了浮躁的人心,这也是《我在故宫修文物》一书最打动人心的地方。

修复文物既是一种手艺,也是一种修行

今年年初,纪录片《我在故宫修文物》于央视九套首播,随后爆红网络。年底,被赞为年度“最静心电影”的《我在故宫修文物》上映,凭借独特的“静心”效果,它收获了大批忠实的“故宫粉儿”。纪录片和电影的拍摄过程中,还有很多精彩的背后故事没有记录到镜头里,如今汇聚到了《我在故宫修文物》这本书中。撰稿人绿妖采访了十二位故宫的文物修复师,以口述的形式记录了他们对历史、对人生的回顾和感悟,这些文字也是故宫几百年文物修复历史的缩影。

宫墙外的世界斗转星移,宫墙内的文物修复师却要用几年的时间摩挲同一件文物:一座宫廷钟表的上千个零件要严丝合缝；一件碎成多片的青铜器要拼接完整；一幅古画揭一两个月；一幅画临摹耗时几年到几十年……他们用自己的一辈子来诠释“因为热爱所以坚持”“择一事,终一生”。

绿妖在采访裱画师徐建华时,一个年轻男孩在工作室的另一角一直在搓一张唐卡的褙纸,两个半小时里,“身形不变,不疾不徐,旁若无人,仿佛入定”。这是文物修复的基本功——耐心,每个初到故宫的年轻人,都要经历这样一段“磨性子”的过程,“它会练你的性情,把浮躁感压下去,静下心来”,慢慢培养出修复文物所需要的那种定力。

铜器修复师王有亮刚进故宫的时候,先学着打磨复制品,用砂纸一天天地磨,最后磨得手指头的指纹都没有了,全是茧子。

裱画师单嘉玖学裱画的头三个月,练习刮纸和刷纸:用马蹄刀剔掉纸上的草棍、煤渣但不能弄破纸,用鬃刷蘸浆水刷纸但不能破纸、不能出褶子。

摹章师沈伟第一年先跟师傅学写篆字,然后是磨石头,自己动手把石头疙瘩磨成方形或者圆形,直至达到“平平整整不能歪,一压四边不乱晃”的要求。

看似枯燥的基本功训练背后,都有着另一层含义——养成的是职业习惯,改变的是浮躁心态。修复文物既是一种手艺,也是一种修行。有着十年以上从业经历的故宫修复师,“走路的样子更沉稳自信,自信是熟悉了文物修复中的条条框框,接受了界限之后获得的自由,是千百次重复做一件事带来的具体的信心”。

工匠精神就是一种踏实的心境

故宫文物修复技艺的传承多为师承制,师傅们的手艺有着几千年的生命,他们是中国古代“士农工商”中的“工”,即现代流行的称谓“工匠”。

摹画室的金仲鱼老先生是书画临摹高手。改革开放初期,故宫曾成立了一个外宾服务部,画些馆藏的复制品卖给外宾搞创收,所以领导要求赶紧画,别耽误太长时间。金老先生却不答应,他的要求是什么时候画得像了什么时候算,画得不像就重画。与讲求创意、思维跳跃的艺术家思维相比,工匠思维是老老实实地站在原地,对文物谨小慎微,对职业敬畏谦恭。

一个师傅带一个或几个徒弟,朝夕相处,耳濡目染,不仅是技艺的传授,也有言传身教的感染。铜器修复师王有亮早已是青铜修复的专家、国家级非遗传承人,但在绿妖采访他的过程中,他仍然不断提起自己的师傅赵振茂。赵振茂是建国后第一批进入文物修复组工作的,他当时经手的都是国家一级文物,但从没主动对王有亮说自己修过什么国宝文物。通常是王有亮从别的师傅那里得知赵师傅修过什么文物、如何了不起,偶尔从赵师傅那里听到一言半语,也不过是讲自己如何修的。“马踏飞燕”是赵师傅修复的,但是他说起来非常淡泊,不是作为一个炫耀的资本,只是作为一种经验的传授。修复师们经手的都是世界顶级文物,但是他们本人却超脱于物质层面,只专注于工艺的价值。他们遵循了匠人无名无我的传统,国宝上不会留下他们的名字,参观者也不会知道修复者是谁,他们看起来没有追求实现自我,却在每一次的修复中悄悄完成。

在五六十岁的修复师们的记忆里,早到开门、收拾屋子,曾是所有老师傅给徒弟们留下的最深刻印象。裱画师徐建华会比他的师傅再早半小时到,这个习惯又被他的徒弟杨泽华接力,最后变成裱画室的一个传统。裱画师单嘉玖说,“工匠精神不就是你能跟你的工作对上话?实际上就是一个踏实的心境,这些东西其实都是潜移默化,从师傅那里感悟到的,不见得他跟你说什么,而是你从他身上去感觉这种精神”。形式上的师徒合同在三年约满后可以解除,但师徒关系将维系一生,师傅对徒弟的影响也变成传承的一部分,代代传递。

绿妖感到有幸近距离看到这些一流工匠的工作状态、听到他们回忆自己的师傅的点点滴滴,“工匠的骄傲并不来自炫耀自己修过多少国之瑰宝,而来自更真实的器物,更具体的手感:这件文物我修过,我对得起它,我放心。他们的面貌沉静安详,是在世上找到了安身立命所在的脸。我羡慕这样的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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