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先勇的少年心
□刘晗
“昔我往矣,杨柳依依。”季节轮换,在喧嚣的生活剧场的切换中,亲友凋零,匆匆离场。一时间,人生的苍凉、死亡的沉重纷纷涌上心头,这正促成了《昔我往矣》的诞生。字里行间,白先勇追忆家族往事和往昔的“克难”岁月,回望初入文坛时的煞费周折,时至今日,那一份青涩与恐慌还历历在目,还有他与昆曲难以割舍的情丝。依稀可见的片段回忆抵抗着烟消云散的苍凉。
一个小说家需要练就多少本事才能使作品经得起考验?除了天赋、技法,还要有与众不同的经历。儿时的白先勇染病遭隔离,是他与小说结缘的开始,家中厨子老央讲故事活灵活现,无意中成了启蒙老师。大学期间白先勇“身在曹营心在汉”,在水利系成绩名列前茅,却重考大学,转攻文学。1959年,白先勇与台湾大学外文系的同学一起创办了《现代文学》,这本以译介西方现代文学和发表本土新生代作家作品为宗旨的杂志,经历了艰难的“三无”时期,即编辑无薪酬、作者无稿费、无任何资助,多次起死回生。办刊虽然艰辛,但以文会友,成就了一批在文坛上享有一席之地的学者及作家:李欧梵、叶维廉、王文兴、陈若曦、欧阳子、刘绍铭等。受夏济安先生点拨,白先勇也凭借小说《金大奶奶》在文坛崭露头角。
1962年,对于白先勇来说是沉重的一年,母亲病逝,离台赴美深造之日又近在眼前,殊不知在机场与父亲的离别竟成诀别。家庭与环境的巨变使白先勇无力面对写作,直到进入爱荷华写作工坊,珀西·卢比克的《小说技巧》给了白先勇很多启发,背井离乡促成反观中国文化的机会,这是一次自我发现与追寻之旅,成就了《纽约客》与《台北人》。
在桂林乡音、上海话、粤语、英文之间切换自如的背后,白先勇和他笔下的人物始终保持着“矜持的温度”,如刘绍铭所说,白先勇小说最大的成就在于“自我”与书中人物的感情世界泾渭分明。白先勇从毛姆和莫泊桑的小说中吸取了冷静分析的风格。他在大学三年级时就创作出了迄今都被视为其代表作的《玉卿嫂》,这一小说的最初灵感来源于与一个戴白耳环女人的偶遇,他能从那对圆润白亮的耳环中感受佩戴者的气质,从耳闻到的寥寥信息中洞悉她对爱的坚定与偏执。
白先勇在《不信青春唤不回》一文中追忆友人三毛,感叹陈若曦的小说《乔琪》竟一文成谶;在对王祯和小说的反思中推崇他所说的“把正确的字放在正确的地方”,以文笔抵抗病魔,在小说艺术中苦心孤诣的实验精神。斯人已去,就像玉卿嫂最后的决绝,斩断世俗的争执,却难免美人迟暮的苦痛。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在《永远的尹雪艳》《谪仙记》《游园惊梦》中也是如此,女主人公回首自己的辉煌时代,哀悼一去不复返的青春。
美好的事物终难久留。“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残垣。”出于对昆曲的热爱,也为了将那份古雅气质传承下去,白先勇的青春版《牡丹亭》融合了诗、乐、舞,集中表现传统美学抒情、写意的美轮美奂,将浮生中的美丽与哀愁刻成标本,一经推出便震惊四座,白先勇的艺术之路,至此也臻于圆满。
(《昔我往矣》,白先勇著,中华书局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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