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块空地多好

能有一块可以种菜或养花的空地，是时下住在高楼里的人梦寐以求的事。然而，对很多城里人来说，上不接天，下不连地的居住环境，要想满足这一奢求，也只能靠不大的阳台和小小的花盆了。

我有幸住在阜城中清河东岸一座接地气的院落里。院子不算太大也不算太小，有空地几厘，加上厨房顶垒池填土，倒也有些许可以用来打发退休时光的闲地。

院子里有枣树一棵，葡萄一架，绿荫之外的一片空地正好种些菜蔬。虽说现在随时都能买到各类蔬菜，但吃起来，总觉得没有自己种的不打农药、不上化肥的菜放心。

我曾经的一位铁路同事，退休后回城南乡下老家居住，离我现在的居所也就十多里地。他村里有养猪的人家，积攒的粪便都倒进了沟渠。因为同事与养猪人同村，我也落了个免费捡猪粪的便宜。

这几年，我在春秋两季种菜之前，总会先给同事打个电话，联系妥了，就骑电瓶车去他那里一趟，装两编织袋猪粪回来，掺上土沤个十天半月，就可以上地了。

我在农村长大，知道以前不施化肥，不打农药种的粮食、蔬菜味道。到了这个岁数，还能拥有属于自己的一爿闲地，自然格外珍惜。

今年三月下旬，老伴从海南回阜，路过广西（她弟弟开车）买了几斤小芋头，到家时已经冒芽，于是便种在院里的空地上。二十多天后，芋头出苗了。先是一个芽尖，继而出叶，很快叶片就扑棱开了。整个夏天，芋头茎、叶疯长，茎干粗似面杖，叶片大如锅盖，一片绿荫罩地，倒也十分养眼。我原以为老伴买的是荔浦芋头种苗，心想秋后定能收获不少大块头的芋头。炎炎夏季，我挨着蚊虫叮咬，每天两次给它们浇水，眼瞅着芋头叶片从葱绿到枯黄，可以收获了。前几天，我满怀希望地将芋头根刨开，立即傻了眼，根本就没有期望中的大块头芋头，全都像阜城市场上卖的小芋头。虽然有点失落，但付出了还是有收获的。

农谚有“头伏萝卜，二伏菜”一说。菜畦早已整饬一新，只等种子下地。今年天热的时间特别长，若按时令播种，蔬菜种子会被炕死，直到八月底气温下降后，我才将这些种子撒进菜畦中。为了保湿，我从中清河岸边的树林中扫了些落叶，覆盖在菜畦上。树叶松松软软的，起到浇灌时不至于使泥土板结的作用，更有助于种子破土，树叶腐烂后还能疏松土壤。

没过几天，那些种子就变成芽，一起从土里钻出来，转眼间就有了叶片。秋风来袭，使人沉静，我默默在菜畦间劳作。菠菜、芫荽长势良好，辣萝卜红杆子绿叶特别喜人。黑白菜秧晕染成一片，可以移栽了。轻轻把它们拔起，茂密的根须上挂了许多黝黑的土，右手握铲，拨一小坑，左手把菜秧放入，用小铲将土拂到旁边，用手摁紧，再往上拎一下，好使栽下的菜秧不窝根，易成活。

二十多天前栽下的黑白菜秧子，一直呆在菜畦里，渐渐长大，以后可以一片一片摘叶子吃，一直吃到冬天。等到来年开春，最后吃一次它们的苔，才把老根挖掉，埋入土中沤烂。

都知道腌辣菜炒五花肉的味道极佳，其实腌制的辣萝卜缨子一样好吃。等下霜后拔了萝卜，将切掉的茎叶洗干净晾成半干，放进坛中腌了配肉炒，也是冬日里一道拌米饭的好菜。

就这样，一年年更迭轮回里，土不累，人也不累，相伴着一起走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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