州国:炎裔公国,天下淳于出山东

□本报记者张九龙

随着时下一些小说、电视剧的流行,许多复姓都跟着火了。因为重名的少,辨识度高,上官、东方、西门、欧阳等复姓成为作者给主人公起名字的优先选择。复姓中历史悠久的淳于氏正是发源于山东地区,而且与先秦古国州国渊源颇深。

两河之间重封一等公国

州国在哪里,问问潍坊坊子区黄旗堡街道附近土生土长的居民,都未必能回答上来。不错,州国的国都就在这里。可问题又来了,当地文物部门立的牌子上明明显示此处是杞国故城,咋又成了州国国都?

其实,别看眼下潍坊境内这处故城遗址并不起眼,在先秦时期也曾风光一时,更是山东地区为数不多的“三国古都”:夏朝的斟灌国、周朝的州国、杞国都曾在此定都。

州国的祖上是赫赫有名的炎帝神农氏,姜姓。司马贞《三皇本纪》中有云:“炎帝神农氏……其后有州、甫、甘、许、戏、露、齐、纪、怡、向、申、吕,皆姜姓之后,并为诸侯”,第一个就提到了州,可见其在姜姓家族内的地位是较高的,甚至是族中之长。

州人早期的生活状态如今已不得而知,但州国至少在商朝晚期就已经存在,并长期定都在淳于城,也就是现在的潍坊杞国故城所在地。这一点,从国名上也可以找到蛛丝马迹。“州”字从“川”,“川”指归向大泽大海的水流,州国就是一个建在两河之间陆地上的国家,故城东边是潍河、西边是汶河,正处在两河之间,与国名契合。

西周开国后,周武王重封天下诸侯,考虑到州人是炎帝后裔的特殊身份,州国政权得到了周武王的承认,因都城位于淳于,国君被封为淳于公,所以州国此后也叫淳于国。

淳于公这个名号可不简单,要知道,按照周朝的制度,诸侯国分为公、侯、伯、子、男五等,公可是最高一级。小小淳于能与齐、鲁等大国平起平坐,应该还是出于安抚三皇后裔、扩大统一战线的政治考量。不过,就算是名义上同属公国,在人家周王室心里,自然有个亲疏远近,真金白银、真刀真枪的支持力度可是相差甚远,这也为州国的悲剧命运埋下了伏笔。

多面受敌

杞人鸠占鹊巢

受地缘政治环境所限,即使西周时期,州国也一直是在夹缝之中求生存。旁边的纪国、莱国向来民风剽悍、骁勇善战,连齐国都不放在眼里,又怎么会瞧得起柔弱的州国。随后,齐国在姜太公的运筹帷幄下立住了脚跟,也开始了东扩西进,打压邻国。

在齐国、纪国、莱国等群狼环伺下,州国的生存空间被一点点挤压。这种局面到了春秋时期进一步恶化,周边国家不时前来袭扰,州国已然朝不保夕,风雨飘摇。这时候,杞人的到来成了压垮州国的最后一根稻草。

说起来,杞人也是挺倒霉、挺可怜的,为了躲避战乱,从河南到山东,一路打打杀杀、走走停停,就像吉普赛人一样不住地流浪迁徙。杞人深知,整天打游击也不是个办法,再往东跑就快进大海了,总得给自己的族人找块立足的根据地,看了一圈,杞人就相中了州国。也是,周围就剩这么一个“软柿子”了。

杞人是大禹后裔,州人是炎帝后裔,都算名门之后,多少该惺惺相惜,可到了这个时候,杞人顾不得先人的颜面了,先赖在这里求生再说。明知杞人来者不善,但早已焦头烂额的州国此时也是无可奈何,只能让他们暂时留下。

在附近住了一段时间,摸清了各方门路,杞人很机智地找到鲁国,想要与鲁国结盟,帮助自己取淳于而代之。鲁国早就看州国多余,又不愿让这块地便宜齐国,索性答应了杞人的请求。

公元前707年冬天,惨兮兮的小白兔露出了獠牙,杞人终于兵临淳于城下,打算和州人一决雌雄。不过,到了这个节骨眼,事情又发生了戏剧性转变。见大敌当前,州君淳于公居然灰溜溜出逃到了曹国。

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跑,按说这样的事在列国时代很普遍,也不失为保存实力、曲线救国的良策。可这位淳于公实在没出息,见情况不好,居然彻底弃国民而去,独自偷生,第二年春天又跑到了鲁国,从此再也没踏上自己国家的土地。

没有了国君,州国就成了没头的苍蝇,国内人心涣散,还谈什么保家卫国。很快,州国亡了,从此淳于城易帜,化作杞国都城,杞人在此生活到了公元前445年,才又被楚国所灭。

“辩圣”扬名

淳于俱出山东

州国不在了,为了表示纪念,族人改为淳于氏,淳于也成了证明州国存在和延续的特殊符号。

与许多大姓不同,淳于作为一个姓氏,源流比较简单,可以说,天下淳于人都源自州国、出自山东。到了唐朝中期,因为要避唐宪宗李纯名字之音讳,淳于氏乃去“淳”改为于氏。五代十国以后,有一部分于氏族人恢复祖姓,仍为淳于氏复姓,再后来,又有简写作单姓淳氏、于氏的,世代相传至今。

随着淳于亡国,淳于后人陆续离开本土,投奔列国自谋生路,不少人也成为一时翘楚,其中最著名的莫过于淳于髡了。淳于髡出身卑贱,其貌不扬,因为家庭贫困,无力娶妻,当了齐国人的上门女婿。淳于髡虽然长相不咋的,却有一肚子学问,在稷下学宫创办伊始就已崭露头角。齐威王当政初时,“好为淫乐长夜之饮”,国政荒乱。淳于髡针对齐威王好隐语的特点,对齐威王说:“国中有鸟,止王之庭,三年不飞又不鸣,不知此鸟何也?”齐威王明白了他的用意,用隐语回答说:“此鸟不飞则已,一飞冲天,不鸣则已,一鸣惊人。”从此振作起来,治理朝政,收复失地,使齐国又强大起来,淳于髡也因此被齐威王封为上卿。

此后,他多次以特使身份,周旋诸侯之间,不辱国格,不负君命。公元前349年,楚国侵齐,他奉命使赵,说服了赵王,得精兵十万,革车千乘,楚国闻风,不战而退。淳于髡一生机智、幽默、直言敢谏,能言善辩,出使不辱使命,长期活跃在齐国的政治和学术领域,是位奇人,被称作“辩圣”。

1999年4月,泰安虎山东路拓宽工程中发现了一座战国古墓,墓内出土一件刻有铭文的青铜戈,上面写着“淳于右造”。“淳于右造”戈从形制看,时代应属战国中晚期。铭文中的“右”,是指铸造兵器的“右库”。齐国当时在都城设有左右库制造兵器,下属小诸侯国亦设兵器冶铸库。“淳于右造”戈是现存少有的与州国有关的文物,为研究州国历史提供了重要的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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