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人伊面
我常常觉得自己没有童年,我的童年都是弟弟妹妹的。
弟弟出生时我已经8岁。那个温馨的冬夜,爸爸成了最忙的人,东间要照顾妈妈生产,西间要照顾生病的我和妹妹。第二天早晨,妈妈的怀里已经抱上了小弟弟。从那个时候开始,我知道我是弟弟妹妹的长姐了。
妹妹比我小六岁,她是柔弱的,长着合欢花一样的长睫毛,给妹妹梳头、打扮,成了我童年一大玩点。我自己剪着娃娃头,妹妹却长发披肩,那丝窝一样的头发是我百玩不厌的玩具。我给她梳头,一头扎五个小辫是少的,我还会无师自通地给她编个“鸟窝”,她顶着鸟窝满院子跑。
弟弟是我抱大的。同龄的孩子放学后,都在屋前屋后撒野,我出不去,我要在家里看孩子。弟弟坐在小车里,一会儿哭闹,一会儿要抱,我还得变着花样逗他。
门前杏树已开花,妹妹亭亭玉立了,院里金龟子嗡嗡叫,弟弟下床走路了。我左手弟弟、右手妹妹,开始了我们仨的“游侠生涯”。
那时候,少有书籍、电视,邻居家的爷爷教孙子孙女唱儿歌,各种版本的“颠倒歌”,各种时令的“顺口溜”,我听了,启动“博闻强记”功能,把歌词牢牢印在脑子里,回过头,再教弟弟妹妹。
我们的村子挺大,从东头到西头,我们四处游玩,大概我们的小团体颇具吸引力,很多孩子跟着我们。有一次,一位大妈夸奖弟、妹,说这两个孩子怎么这么聪明,这么可爱呀,我听后得意忘形,小脑袋昂得高高地:“您也不看看是谁的弟弟妹妹!”
有一年,我们村里来了戏班子,他们在台上唱念做打,我们在台下比手画脚,他们这厢散了场,我们那厢脸盆筷子敲打起来,我用浓浓的墨汁给弟弟画了花脸,又用花朵红纸把妹妹装扮成花旦模样,床单成了披风,围巾一条条挂在身上,爸妈的大床成了大戏台……
我曾骑车带弟弟玩,过大桥,大桥下是个陡坡,我不知道刹闸直往下冲,结果连人带车栽到河边,弟弟腿上划个大口子,脑袋也破了,我抱着弟弟安抚,弟弟却说:“姐姐你别害怕,我不告诉妈妈。”那个时候,弟弟也就不到三岁吧。
我曾无数次做梦,梦回童年,梦里纠缠的总是弟弟妹妹。三十多年后再回首,我突然明白,我哪里是没有童年,我的童年太丰富,那千丝系万丝念的,是我的手足,至爱的亲人。
(摘自《北京青年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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