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时,便积书数百,概那时的书价极便宜。缪塞的一本长篇《一个世纪儿的忏悔》,仅3角2分钱。虽然那时人们收入很少,但三两角钱,仍是一个可有可无的数字。 怀念那时的书

■凸凹

读书人,喜聚书,这是极自然的事。

上中学时,便积书数百,概那时的书价极便宜。缪塞的一本长篇《一个世纪儿的忏悔》,仅3角2分钱。虽然那时人们收入很少,但三两角钱,仍是一个可有可无的数字。

怀念那时的书价。进到上世纪八十年代后期,买书便是一个颇费踌躇的事。书价涨得忒烈,一本不足300页的书,竟也有六七元的标价,若要再搞一个半精装,就要涨到十元；大部头,则动辄二三十元,对于工薪族,在买肉吃还是买书看的问题上,实在需要一番思考。这情形,悲哀二字,着实涵盖不了在读书人心中低回的那种况味。

可叹的是,买书、读书和藏书竟又是读书人的典型生活方式,仅有旧藏而无新购,则感书斋中的气味太陈腐,心中亦觉沉闷,便想办法“弄”到新书。“弄”书数载,竟也有了几分心得。

心得之一:多结交著作家。著作家中,既有名人,亦有新秀。对名人,要勇于担“攀附”“趋炎”的骂名,谦卑地、怯怯地去叩拜他们。像钱钟书那样谢绝拜望的毕竟是少数；大多数名家,在盛名之下,亦有寂寞枯槁的一面,希望有人为其凑一些个热闹。叩拜的成果,对藏书者,首要的便是得几本“赠”书；而且不仅得到不花钱的书,还会得到不易得到的题签。

对于新秀,由于刚刚出道,尚未变得倨傲,你不需谦恭与胆怯,只要肯于同他们接近,适时送上几句恭维的话,十之八九会得到他们主动热情的赠书。这些书也许不如名家的档次高,但有新鲜的见解和独特的人生体验在,读一读,终究会有收益。况且,由于与新秀心理上的接近,读其书能得到比读名家著作还要多的收获也是常有的事。

心得之二:多跑出版社。与出版社建立联系,并非难事。因为每家出版社都办有几家刊物,与刊物建立投稿关系,便可结识一两个出版社的人,继而将投稿关系发展成朋友关系,顺理成章地去晤见或小聚,机会便来了。这些编辑大多书架上常放多种样书。跟朋友说一声,抽几本样书走,实在不算什么事。

我常给广东花城出版社的《随笔》写稿,认识了大编辑谢日新先生。大前年为一部书稿去花城晤见谢先生。谢先生的写字间中有几个大书架,架架有不少花城版的书。我酷爱花城版图书,便向谢先生索书。谢先生说:“架上有的,随便拿。”便喜出望外,肆意搜罗,装了满满一大旅行袋。回到北京,有人去接站,见到两个鼓鼓的大袋子,以为南货北贩,打开一看,竟是一些书,不禁瞠目结舌。

心得之三:干脆自己当著作家。若自己也常写写东西,并且不断发表,不仅给自己带来声誉,也使自己跟书建立了宿命关系。

其一,自己的著作同样可以充填自己的书斋,且各种版本纷呈。灿烂地辉煌自己,亦荣耀地遗布给后人。其二,自己的书可以换回别人的书。文人自古便有著作互赠的传统,你“敬请某某兄指正”地赠出自己的著作,便可以收到某某请你也指正的大著,往往你一人的一种著作寄出,会得到多人的多种著作的回赠。另外,你在著作界出了一点小名声,即便你没有著作可赠同仁,亦会有同仁源源不断地将书寄给你。其三,最好你写一写书评,并且要写出一些小名堂。便会有众多怕自己的著作被市井淹没的人,主动送书上来,请你作评,你便会得到不少书。近两年,我致力于书评书品写作,冠冕堂皇地写了数十篇。这样,既得到了赠书,得了虚名,还积了功德,得了稿费,此乃一举四得也。

无论如何,与书厮磨纠缠的生相,其本身,就是一种极丰富的趣味人生。

(摘自《羊城晚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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