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复榘(右一)、蒋伯诚(右二)、徐永昌(右三)在杭州合影。□耿仝
韩复榘,河北省霸州人,1930年9月被任命为山东省政府主席,督鲁七年有余。提到韩复榘,山东人最先想到的是关于他的笑话,市井间多引为谈资,凡是稍有些年纪的人多少都能说上几段。
比如,有一段子讲韩复榘刚进济南时不认识电灯,以为那是洋油灯,结果吹了一夜也没吹灭。又一段子,讲韩复榘看到马路旁写着“行车靠左”几个字,便说:“如果行人一律靠左边的话,那右边马路上不就没人了嘛!”刘宝瑞有个相声段子叫《韩复榘讲演》,讲韩复榘演讲说道:“今天是什么天气?嗯,今天是演讲的天气。开会的人都到齐了没有?看样子大概有个五分之八啦,没来的举手……你们是文化人,都是各国的留学生,会说各国的英国话,兄弟我是大老粗,连中国的英国话也不懂。”诸如此类的笑话还有很多。
这些段子自然不是真实的,或子虚乌有,或张冠李戴,都是冤屈韩复榘的。韩复榘在山东的官声尚可,那是何时、被何人扭曲的呢?
韩复榘之子所著《我的父亲韩复榘》中称是蒋介石的御用文人编了笑话,又说1935年韩复榘得罪了某记者,该记者每天都在《大公报》上编造一篇。参阅当时的《大公报》并无此类文章,而且韩复榘是以“违反命令擅自撤退”的罪名名正言顺被枪决的,这种解释不过是谣传、臆想而已。更令人奇怪的是,不同地区流传的段子出奇的一致,好像大肆宣传过一样。韩复榘退出济南后,尤其是被枪毙后,作为抗战舆论主力的文化界,发表了不少关于韩复榘的文章,但这些文章的内容与后世流传的段子无关,对民间传言也无太大影响。那么这种怪象是如何造成的呢?
韩复榘主鲁七年,政治相对平稳,经济略有发展,社会风气亦有改观。但他对公务员的管理异常严格,如公务员不能留长发,要穿一样的衣服,无故不参加朝会的就地解职。更有甚者,1933年还开除了所有35岁以上的警察。又如剿匪,山东土匪较多,大约有80%的县都有土匪盘踞,匪徒逾20万众。韩复榘杀土匪是从来不眨眼睛的,后来传他杀人如麻也是由此而来。但土匪是什么?民反为匪,土匪也有亲朋故旧,是不会说省主席的好话的。韩复榘倡行的“吏治、禁毒、限娼、剿匪”等都是得罪人的事,社会中下层积蓄了大量的不满情绪,这种被压抑的不满随着韩的伏法释放出来,而百姓发泄情绪最为常用的手段就是编笑话段子。
在这场全民“造谣”活动中,相声起了至关重要的作用,成了谣言传播的重要手段。旧时老百姓多不识字,许多知识直接或者间接来源自戏剧、相声、评书等曲艺形式,所知的历史知识、社会知识都与之相关。在教育不发达、大众传媒没有普及的年代,民间曲艺兼有社会教育的重要功能,它具有的传媒功能及对大众的影响要远远大于报纸、广播。
济南早年间是相声演员的云集之地,是与北京、天津并列的曲艺“三大码头”,相声界就有“北京学艺,天津练活,济南踢门槛”的说法。韩复榘死后,来济南的相声艺人将民间流传的韩复榘的故事编成了段子,并把山东境内流传的关于“狗肉将军”张宗昌以及其他外地军阀的段子也安插在韩复榘身上。百姓只管那是山东省主席的段子,并不会去探究故事主人公是不是姓韩。就如坊间所传“韩复榘炮打老天爷求雨”的段子,故事源头是1925年5月21日《盛京时报》发表的一篇《张宗昌求雨记——龙王庙几乎被拆,天公亦怕奉天兵》,原是讥讽张宗昌的段子。又如“韩复榘吃香蕉皮”的故事,源自上世纪三十年代初流传的奉系军阀吴俊升的段子,在邹韬奋的著作中便有一篇文章记载了吴俊升“硬吞香蕉皮”的故事,大概因为吴俊升祖籍济南历城,从北京、天津来济南演出的相声艺人,就把吴俊升的轶事安插到韩复榘身上了。
关于韩复榘的各种段子,最出名、流传最广的是单口相声大王刘宝瑞所作的段子,济南当时还有其他的相声艺人说此类段子,但都没有刘宝瑞的段子流传广泛。刘宝瑞1940年以前在济南说相声,此间创作了《韩复榘讲演》,编排并吸取了民间关于张宗昌的段子,放到了韩复榘的身上。同样是这一内容的相声,从未在济南演出的相声艺人叶利中的整理本中题目却是《张宗昌讲演》,可见这一相声段子并非来自韩复榘的故事。解放后,侯宝林把相声段子《关公战秦琼》里面的张宗昌干脆换成了韩复榘,俨然成了山东军阀笑话的专用主人公。就这样,韩复榘在民间舆论中基本被“定案”,但凡鲁省流传的段子、山东籍军阀的笑话,多摊到韩复榘的头上。
民间关于韩复榘的故事是随着相声而广为传播的,所以关于他的传说就只有笑话。几十年间,这些段子在坊间人际传播中不断被加工、演绎,随着时间的流逝,就离真相越来越远,越说越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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