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新审视制造业创新的现实路径 ■胡艳丽

灰度创新：无边界制造作者：林雪萍出版社：电子工业出版社出版时间：2020年9月

“创新”是时代热词，开放式创新、颠覆式创新、万众创新……都曾各领风骚。在时代华灯下，人们将更多的目光聚焦于实验室里的源头创新、商业模式创新，以及天才企业家们的灵光闪动，而忽略了万业之基的制造业在微笑曲线底部的努力，以及产生的巨大社会推动力。

由林雪萍所著的《灰度创新：无边界制造》，从制造工厂的视角，审视制造业的创新来源及其创造出的巨大市场价值。书中提出，“灰度创新”是指由制造业与上下游产业结合地带而产生的创新，在上游主要体现在与研发实验室、院校、个人的创新结合，下游主要延伸至销售链及最终端的用户信息反馈。

它意味着一个制造企业需要通过知识交换，不断地与它的外部组织相互结合，成为一个创新共同体，打造出无边界制造体系。这里的创新不再是一个企业的单打独斗，而是一个以制造为核心，上下延展的系统工程。这里的创新未必拥有明晰的产权、专利，可能只是一个事关实践的具体操作、一个为终端用户体验而改进的外观、一个为当地用户特色需求而调整的产品功能，但它们却能启动广阔的市场，让创新在实践中迸发新的价值。

以书中一个示例来说明灰度创新的重要性。德国VENSYS能源有限公司成立于2000年，是世界上研制大型直驱永磁风力发电机组的先驱之一，拥有可提升发电效率的直驱永磁技术，但由于技术落地尚需一些现场解决方案的配合，从而导致该公司的研发“无用武之地”，直到2003年，中国最大的风机制造商——金风公司的介入，才改变了这种局面。德国的创新技术和中国制造实践能力产生了积极融合的效果，双方都在市场上获得了巨大的成功。中国制造的最大特点之一便是创意多，现场工程师拥有丰富的实战经验，拥有变通解决问题“曲线”技术突破的能力，而相对完整的产业链及原材料配套体系，可以解决各种技术落地的疑难杂症。

其实，来自研发现场的设计多带有学术气息，需要企业进行落地改良；而来自消费现场的使用需求，则如同矗立在远航灯塔上的夜明珠，指引着企业生产制造的航向，需要企业进行定向开发。就如作者所言，“制造企业与上下游的联合创新处在一个交叉地带，它位于企业之间的接合部。”也就是说，制造企业需要平衡从实验室到现实应用的所有难题。

制造业的生存、发展需要众多的条件，包括相对成熟的技术转化经验、丰富的原材料、零配件资源、机械加工资源，以及可以灵活变通的制造业工程师，还有宽松健康、允许适度“灰度”文化存在的市场环境。一家具有灰度创新文化的企业，一家能够与外部开放合作，平衡各种关系，打通企业内外无界之门的企业，将在这个复杂多变的市场上获得更多发展机遇。

但在现实中，灰度创新远比想象的更复杂，它是一个系统工程，需要良好的商业土壤和社会信用体系的支持，需要在产业集群建设相对完善的产业链条里才能实现“设计-制造-销售”的无缝连接，结出落地应用的甜美果实。

中国曾被视为低成本的世界加工厂，但经过40多年的改革开放，越来越多的外国学者认识到中国制造业崛起的原因，并不止于丰富的劳动力和低生产成本，反向设计、模仿与优化、跨区域的企业网络协同也发挥了作用。这中间仍有至关重要的一点被忽略了，那就是中国企业内外拓展相互协同的灰度创新能力，以及由此织成的细密产业“互联”网，也正是这种能力，成为中国企业抗拒外部风险的减震带。好的制造企业就如同设计的催化剂，催生具有现实生存土壤的技术创新。它从生产制造的角度，为上游设计研发团队提供建议，让所有的创意最终都在实践环节得以转化，让设计从源头就杜绝生产成本过高、不符合现实逻辑、在销售端难以收获用户等先天问题。同时，生产制造环节也是一个反馈器，连接终端消费者的真实需求，这种源于市场的鲜活声音，往往暗藏着巨大商机，可以激发无限创意。

灰度创新在现实中还面临着诸多挑战，书中指出“信任失灵”“非我所创综合征”“行业缺失共性技术研究院”“生产加工深度过长”等问题，也在困扰着制造企业灰度创新的触角。一个企业的力量终是有限的，一所公共研究院在现实中会遇到诸多知识产权纷争，而过于坚固的企业与企业之间的技术高墙、企业内部部门间的条块分割，都足以让灰度创新“出师未捷身先死”。

要想让灰度创新的种子在企业与企业之间萌芽，这需要更多来自社会的支持，比如关于联盟知识产权的界定、递进式的互利伙伴合作关系，以及健康完备的市场环境等。需要注意的是，灰度创新生存于制造企业与科研机构、合作伙伴以及消费者之间的结合地带，需有规章制度的限制，但更多的是需要一种宽容信任的合作氛围，过多的条条框框终会扼杀创新的活力、市场的活力。

全球经济风云多变，中国企业在培养自己独立创新、灰度创新能力的同时，也需提升自身应对动荡环境的免疫能力。在与国际伙伴合作的过程中，合理掌控独立知识产权与联合创新的边界，立足自身优势，培育中国企业独特的核心竞争力，掌握产业链上的更多话语权和自主权。

“创新”是个时代热词，但“灰度创新”，很多人却未必知晓。《灰度创新：无边界制造》书中指出，“灰度创新”是指由制造业与上下游产业结合地带而产生的创新，在上游主要体现在与研发实验室、院校、个人的创新结合，下游主要延伸至销售链及最终端的用户信息反馈。中国制造有着肥沃的土壤，珍惜这些土壤和它下面的交错复杂的供应链根系，是中国制造的一条跃升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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