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会经济策”系列沙龙，嘉宾共议资本市场改革 注册制更需严格执行退市制度

中泰证券首席经济学家李迅雷。 全国政协委员、德勤中国副主席蒋颖。 全国政协委员、湖南启元律师事务所首席合伙人袁爱平。 扫码看两会直播间

5月24日，新京报举办全国“两会经济策”系列沙龙之聚焦资本市场改革，嘉宾包括全国政协委员、德勤中国副主席蒋颖，全国政协委员、湖南启元律师事务所首席合伙人袁爱平，中泰证券首席经济学家李迅雷。本场沙龙围绕资本市场改革中最受关注的议题展开讨论，包括新证券法、注册制等。

李迅雷呼吁，A股市场在交易制度、市场规则、产品和工具的丰富度上面还需要进一步提高。注册制放开了对涨跌幅的限制，但还没有实行T+0，另外还没有足够的做空机制。他还建议，我国资本市场应该给境外投行机构公平竞争的空间，这样也能推动资本市场、中介机构共同发展共同进步。

●李迅雷

创业板注册制存量改革难度较大

今年的政府工作报告提出，改革创业板并试点注册制。李迅雷表示，创业板试点注册制是存量改革，存量难度比增量要大。

李迅雷说，科创板试点注册制是从一张白纸开始，对公司的前期审核还是非常严格的，并不是因为注册制就把门槛降低了，“一开始严格，可能在今后一两年内出问题的概率就比较低”。而创业板已经持续了较长时间，创业企业主营业务的风险比较大，不确定性较大，要推进改革还是需要信息充分披露，退市制度严格执行，这样才有利于实现优胜劣汰。

“有些改革初衷很好，最后有点虎头蛇尾。要避免这些问题就需要更多市场参与者担负起责任，包括律师、会计师、投行等。改革难度确实比较大，因为存量改革都是动利益的东西。”李迅雷表示。

在退市制度方面，李迅雷提出，与其他资本市场相比，我国原来的核准制或者最早的审批制，上市标准是最高、最严苛的，但仍不能保证上市的全是好公司，这是值得反思的方面。据其统计，2006年-2018年间约2600家上市公司，盈利水平总体上呈下滑趋势，上市两年后显著下滑，上市5年后下滑达到4个百分点，这说明公司上市后“变脸”现象明显。

他表示，上市要求很高，公司包装自身的现象很难避免。尽管事前已经提出了很高的条件，公司还是可以通过各种方式把上市前的业绩粉饰得很好。因此，审批制似乎是把上市门槛定得很高，但实际上在保证上市公司质量方面还是有“空”可钻。这关系到退市制度的执行。A股有退市制度，不过退市率比较低。美国市场（退市率）就很高，相差约七八倍。这是因为我国退市制度执行过程有很大难度，审批制之下上市成为地方的资源，落后的地区可能会多配上市的资源，这也导致了各方有各种理由阻止退市。

李迅雷表示，注册制以信息披露为核心，退市依然是一种考验，比如未来退市率的提升是不是还要面临方方面面的压力，包括来自投资者的压力（因为我国投资者尚不算成熟，对退市制度有争议），以及其他方面的压力。近期政策层面多次提出要严格把好入口和出口两道关，出口就是退市制度，因此，在执行退市的过程中还要更加严格。

李迅雷认为，A股市场还不够成熟。A股发展至今仅30年时间，已经取得了巨大的进步，但跟成熟市场比，例如美国股市有200多年历史，A股还是有很多不足之处。

李迅雷呼吁，A股市场在交易制度、市场规则、产品和工具的丰富度上面还需要进一步提高。注册制放开了对涨跌幅的限制，但还没有实行T+0，另外还没有足够的做空机制。他表示，我国卖方研究机构基本没有看空的研究报告，这与美国等成熟的资本市场还是有显著差距，如果不敢写看空报告，对上市公司的约束就有限。另外，发行定价应该市场化，主板目前还没有实行注册制，A股很多企业还在主板发行，定价没有市场化，投行就不能充分竞争，也就不能成熟。

我国不断加大开放的力度，外资在不断进来。过去外资参与资本市场，尤其是境外投行，还是比较少的，一些境外投行在成熟市场的规范做法还没有在A股充分体现出来。我们应该给这些机构公平竞争的空间，这也能推动资本市场、中介机构共同发展共同进步。

●蒋颖

资本市场改革对审计师要求更高

中介机构也是资本市场的重要参与者，谈及注册制对中介机构的影响，蒋颖表示，注册制对于审计师的要求更高，除了要了解业务，还要了解行业，了解竞争对手在什么位置，每家企业拥有什么核心竞争力。信息披露里面很重要的是这家公司以什么来挣钱，这是投资者应该看到的东西，注册制倒逼审计师挖掘公司最精华的价值，这对于审计师来说要求很高。

在注册制推动下，上市公司与中介机构将形成双向选择的关系。因为注册制对信息披露要求很高，上市公司会选择值得信任、口碑好的中介机构，中介机构也会选择更优质的客户，比如业务模式和竞争力清晰的公司。

谈及上市公司造假话题时，蒋颖表示，上市公司造假一般性的原因是希望报表好看，导致出现虚增收入、不真实的客户、金融产品有层层嵌套、违规担保、实控人资金出入等比较常见的现象。新经济下有时候企业的盈利模式不太容易看懂，这里面也有一些造假空间。另外，有些企业是简单、表面化的造假，还有一些企业是隐蔽、系统性、全流程的造假，审计师也很难看出来，因为造假行为是企业与相关利益方一起做的，“很多造假都是企业跟金融机构、供应商、客户一起做的，更难找出来”。

蒋颖表示，审计师希望捍卫资本市场的公开透明，希望数据都是真实准确的，能够反映企业的运作。审计师是看门人，最后一道防线。因此，对于资本市场各种改革，审计师是非常欢迎的，大家都希望找到好的公司，审计师也希望管理层是诚信的。资本市场的各种改革对审计师的要求越来越高，审计师不单单是审计数据，还要看到一些未来发展的内容，给企业和投资者看到更加好的信息、理性的判断。

●袁爱平

新证券法实施将使市场充满活力

袁爱平认为，目前国内的注册制，以及证券法在试点过程中都留下了窗口，是否加速取决于一系列的法律和相关方面的完善。目前国内的注册制之下，已经对企业给出了一定的包容性，例如制度等方面的一些特殊的安排，剩下的就是投资者自身的决策了。

新证券法实施后对资本市场的长期发展会带来哪些变化？袁爱平认为，一方面，新证券法下，企业上市的门槛降低了，不断地有更多的新鲜血液注入资本市场，使市场充满活力。另一方面，市场不断地培育出新的企业，将企业的融资机制发挥到极致。

不过，袁爱平称，任何一项资本，都不能绝对保证没有泥沙进入到市场中来。如果有浑水摸鱼的情况，在资本市场信息披露的核心原则之下，在阳光照射下藏不下身，投资者如果已经买了股票，就增加了退市的风险，“当然事实上，增加了退市风险的同时，也起到了净化资本市场的作用，投资者需要更加地擦亮双眼进行分辨”。

袁爱平认为，资本市场造假绝大部分围绕着财务造假、会计报表进行。目前资本市场造假往往包括应收账款、在建工程、存货情况等，此外，一些企业根据行业业态设计造假的环节，以及涉及法律方面的如专利、知识产权方面的造假，尤其是在科创板板块中，认证的标准里包括一些项目的重大发明等，可能未来在知识产权方面的造假数量会有一定的增加。

新京报记者顾志娟张思源本版图片/受访者供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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