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新文化”里暗藏哪些悖论？

来源:界面新闻 2020-03-27 12:11 https://www.yybnet.net/

记者 | 蒋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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创新，常与容错、团队合作、实验精神、自由表达等组织文化同时出现：彼得·德鲁克认为，扁平的组织结构更能激发员工的主动性和创造力；阿里巴巴CEO张勇表示，勇于试错、敢于容错，才能充分创新；谷歌的研究指出，心理安全感是激发创新思维，建设高效团队的重要因素……

多数企业都赞同“创新根植于优秀的企业文化”，也都认可组织文化变革势在必行，但在现实中，为什么真正践行创新文化的企业寥寥无几？

哈佛大学商学院教授、麦肯锡奖获得者加里·皮萨诺（Gary P. Pisano）在《变革性创新》中指出，创新文化是一个悖论，容错氛围、实验精神、心理安全感、团队合作和扁平化只是其美好的一面，美好催生下的艰涩，造成了创新文化难以落地。

悖论1：容忍失败VS绩效考核

创新型组织通常会给员工设置极高的绩效标准。以创新闻名的苹果公司，对员工的绩效考评也十分严格，史蒂夫·乔布斯曾因解雇了他认为达不到任务要求的员工而被外界批评。在亚马逊，员工按强制曲线排名，位于分布曲线底端的员工将被淘汰。在皮克斯动画，获得广泛反馈后仍无法让电影项目走上正轨的导演会被换掉。

在强势的绩效标准之下，管理者们常困惑该如何建立容忍失败的文化，而身处被解雇的恐惧下的员工，是否还能够勇于承担风险，放开手去尝试和创造呢？

悖论2：实验精神VS盈利目标

加里·皮萨诺表示，创新型组织乐于进行大量实验，它们做实验的目的不是为了制造可以马上投产的商品或服务，而是为了在每一次实验的失败或成功中积累经验，获得学习的能力。实验常产生意料之外甚至是无用的信息，这意味着，在投入了大量的人力、物力后，组织不仅无法马上从中获利，还可能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悖论3：自由表达VS意见冲突

诚然，毫无保留的坦诚对创新有着至关重要的意义，但自由表达与冒犯、冲突之间的界限十分微妙。加里·皮萨诺指出，心理安全感是双向的，如果我能够安全地批评你的想法，那么你批评我的想法也得是安全的。可惜，大多数人都更乐于给予而非接受批评，这也是为什么许多组织的工作氛围礼貌而客套，任何强势的质疑都被视为“缺乏团队合作精神”。

悖论4：团队合作VS责任承担

合作对于创新的贡献毋庸置疑。团体着力于获得最佳整体效果，而不是每个人只着眼于自己的贡献，这使得创新的线索更加丰富，使工作效率事半功倍。然而，创新的高风险令失败比成功更常见，当团队遭遇责任归属时，“我们荣辱与共”这句口号常常演变成了“我们有福同享，有难不同当”。这也是为什么管理者很欣赏和向往创新文化，却普遍止步于欣赏的原因。

对此，《变革性创新》指出，创新文化是复杂的组织体系，由一系列做法组成。这其间将会产生多组矛盾的价值观，它们看似走向相反方向，其实不然。在不同价值观之间维持微妙平衡是塑造创新文化的关键，而领导者的任务就是实现这一平衡。

加里·皮萨诺表示，强势的绩效标准看似与容错文化矛盾，但其实容忍失败并不意味着容忍无能。被盛赞拥有“员工友好型文化”的谷歌，也是世界上最难获得岗位的地方之一。该公司拥有严格的绩效管理体系，经过评定后，无法创造价值的员工将会被调离当前岗位。谷歌严格的绩效标准建立在“相信员工具备能力”的前提下，只有相信自己拥有“A级团队”，公司才能判断，创新的失败是深思熟虑后的冒险行动还是出于草率执行。企业能够判断员工是由于无能还是风险导致的失败，也就能够决定采取的措施应当是惩罚还是宽容。

其次，乐于实验并不等于对所有创意进行实验。加里·皮萨诺认为，实验导向型组织会以学习价值为基础，谨慎挑选实验；它们将精心设计实验，让其产生相较成本尽可能多的信息；它们会把控实验成本，尤其是在实验探索的最早阶段，越便宜、周期越短越好。

坦诚表达的确会产生冲突，但对观点的质疑不等于对发言人的攻击。半导体测试设备制造商泰瑞达的工程师们会经常公开讨论技术问题。在项目小组会议上，他们会各自发表看法，甚至产生激烈的争论。但他们的争论始终围绕着数据、逻辑、方法、设计理念、战略或市场，而不会上升到对彼此人格的侮辱。因此，争论过后，工程师们仍能关系融洽，合作无间。

合作意味着集体责任感，而这并不妨碍个人承担责任。加里·皮萨诺表示，委员会可能会审查决策，团队可能会提供知识或意见等资源，但最终，决策权落在几个人手中，由他们做出关键设计选择、明确使用哪些供应商、判断哪种分销渠道策略最有效，或是识别哪种营销策略最好用。

比如，皮克斯会提供数种影片反馈的方式来帮助导演改善电影。但最终，导演是对电影完全负责任的人，由他们决定接受或忽略哪些反馈，因此他们也将对各自电影的表现负责。某家快餐连锁店的店铺经理对其店铺业绩100%负责，他们全部的个人收入都取决于商店盈利。但这些经理同时也高度合作，他们会经常碰面，分享最佳经营实践，甚至利用休假时间帮助遇到困难的连锁店。尽管这么做不会获得额外的酬劳，但由于连锁店共享同一个品牌，一家店的经营失败可能会产生多米诺效应，因此，跨店合作对于他们来说也是生存的必要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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