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咖啡大王”自杀背后：债务成印度企业家无法承受之重？

记者 | 田思奇

本周一（7月29日），印度企业家V·G·西达尔塔（V.G.Siddhartha）让他的司机把他带到南部城市曼加卢鲁附近的一座桥上。随后西达尔塔对司机说自己要下车去散步，可他再也没有回来。周三凌晨，西达尔塔的尸体出现当地一条河岸边。

60岁的西达尔塔是印度最大咖啡连锁店“咖啡日馆"（Café Coffee Day）的所有者。班加罗尔的品牌顾问哈里什·比约尔（Harish Bijoor）将西达尔塔描述为印度的舒尔茨——后者长期担任星巴克的CEO，是该品牌国际化的重要推手。比约尔对BBC表示：“西达尔塔彻底改变了印度的咖啡文化，他是无可争议的咖啡之王。"

从西达尔塔的创业经历可以看出，他成功把握住政府放松咖啡业监管的机遇，并通过多样化的咖啡馆店面笼络了不同需求的顾客，为印度创造了一个国际化的知名品牌。如今，“咖啡日馆"在印度国内外200多个城市拥有1700多家门店。

然而这位看似成功的企业家在最近发给董事会的一封信里写道，他“尽了最大努力，但未能创造出正确的盈利模式"。西达尔塔还说自己负债累累，“对所有错误负全部责任"。来自私募股权合作伙伴和其他贷款人的压力，以及税务部门的骚扰，已经变得令人难以承受。

西达尔塔出生于拥有140多年种植历史的咖啡种植世家。但他一开始并未涉及家族业务，而是进入投资银行业，之后又投身股市。不过在1990年代初，印度解除了对咖啡贸易的限制，于是西达尔塔也开始涉足咖啡豆生意。他的公司迅速成为印度最大的咖啡出口商之一。

受西方咖啡文化的启发，西达尔塔萌生了在印度开咖啡馆的想法。起初旁人并不看好他在以茶为主流的印度卖咖啡，不过西达尔塔并没有放弃。1996年，他在班加罗尔的一个高档地段开设了第一家“咖啡日馆"，口号是：“一杯咖啡的时间可以发生很多。"

这家咖啡馆很快受到年轻人的欢迎。同时西达尔塔进行差异化营销，通过提出不同的店面布置来满足多个客户群体的需求。部分面向高级顾客群体的“咖啡日馆"提供了更多食物选择，还有当时很少见的免费WiFi。也有说法称，在印度，“咖啡日馆"是空调文明的象征。

但面对星巴克等国际咖啡连锁店的竞争，“咖啡日馆"的扩张开始放缓。为了筹集更多资金，“咖啡日馆"于2015年在印度上市，但股价在上市当天便下跌18%。

债务不断上升的问题进一步降低了该公司的市值。今年早些时候，西达尔塔以超过4.5亿美元的价格出售了他在印度IT公司Mindtree20.41%的股份。还有报道称，西达尔塔正在与可口可乐公司谈判，希望出售他在“咖啡日馆"的部分股权来减少债务。截至今年3月，“咖啡日馆"债务总额约为655亿卢比。

2017年9月，印度税务部门首次突击搜查了“咖啡日馆"，查获隐匿收入650亿卢比，同时该部门今年7月31日的声明否认了西达尔塔提到的骚扰指控。声明还称，西达尔塔从出售Mindtree股份中获得320亿卢比，但只支付了应纳税额30亿卢比中的4.6亿卢比。

《印度时报》社论认为，对于想要实现梦想的企业家来说，印度是特别有挑战性的地方。企业不得不花费大量时间和资源用于监管环境。除非这种情况发生改变，否则实现5万亿美元经济体的目标仍有很长的路要走。上个月，莫迪政府提出了在5年内将该国打造成为5万亿美元的经济体。《印度时报》的文章还提到，2017至2018年度，印度7.77万亿卢比的税收陷入法律纠纷，这个规模相当于全年实际税收的41%。

但网友Sachidanand Kabir对此评论道，西达尔塔结束了自己的生命固然令人难过，但指责政府的税收制度也是不负责任的。“你们有没有试着找出他对公司的财务状况做了什么鬼鬼祟祟的事？他为什么少交了税？西达尔塔在业务增长方面做得很好，但也许他应该将增长水平控制在一定范围内。"

彭博社文章指出，印度一些农民会因为农作物价格暴跌后资金周转不开而自杀。而西达尔塔的命运表明，这一问题不仅影响到底层的劳动者，还延伸到社会精英层面。正如西达尔塔信中多次提到贷款者施压那样，印度商界领袖背负着国家经济现金紧缩和增长放缓与日俱增的压力。

孟买私募股权公司ChrysCapital合伙人考尔（Sanjiv Kaul）表示：“流动性紧缩是实实在在的"，“我们都在谈论印度的农民自杀，但我们中有多少人了解与经营失败有关的自杀？企业家是非常热情的，但身处高位通常也非常孤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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