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明星的诞生》:笙歌唱散

电影《一个明星的诞生》海报截图□王文珏

【关键词】奥斯卡最佳影片提名英国电影学院奖最佳影片提名

经典的功用之一是不断被拿来重拍,于不同的时代,冲洗出不同的显影。《一个明星的诞生》,在好莱坞历经1937年珍妮·盖诺的初版、1953年朱迪·嘉兰的复刻,1978年芭芭拉·史翠珊的再度演绎,2018年出现了新的版本——布莱德利·库珀和歌坛唱将LadyGaga联袂。这是属于当下时代的一版,在现代人更熟悉的音乐曲风里,在光辉万丈的舞台上,写下旧梦的新篇。

故事是极为简单的。名气日渐下滑,乡村摇滚歌手杰克在巡演中时而亢奋,时而颓废。偶遇酒吧小歌手艾丽,她惊艳的才华和个性,让杰克找回了久违的激情。他邀请她登上自己演唱会的舞台高歌,让她在山呼海啸的欢呼声中初尝肯定。他不断鼓励她参与创作,一首首金曲从笔尖飞出。两人深深相爱,艾丽也从胆怯,走向自信、坚定。一颗新星冉冉升起,而与之相随的,是不自信、猜忌给杰克带来的彻底颓唐。在格莱美颁奖典礼上,酗酒的老歌手杰克成了全世界的笑柄,获得最佳新人奖的妻子面临窘境……

明星啊明星。自有明星这个产业以来,人们就热衷它的故事。这种存在浓缩了人世间的飞升速降,悲欢离合。没有什么比它更能让人体会光芒和衰落,从万众瞩目到渐渐遗忘,甚至人人唾弃,也许只有几个瞬间。对于失败的个体,以及所有终将衰落的一代代追梦人,这种感受是相当残酷的。作为明星产业的鼻祖,好莱坞对于自己的剖析,对于新人旧梦背后的艰难、人的初心面对商业链条的困窘,在这个故事里用相对柔软的外皮包装了起来——这个外皮叫做爱情。

片中的男人和女人,是知己也是夫妻。爱情激发艾丽勇敢大踏步向前,也激发杰克为爱情写下隽永的歌曲。但短暂的快乐光阴后,他们各自站在曲线的两种运动轨迹——一个即将飞升,一个行将坠落。在嗅觉无比灵敏的产业链里,这种味道就像流血的狮子之于饥饿的豺狼。杰克出场时吟唱的那曲《也许是时候了》,悲伤得像是为自己开枪送行。

艾丽更有张力的舞台演绎中,一颦一笑,一招一式,充满了电音跳跃的嚣张。杰克仿佛看到了时代的新语言,也看到了自己的命运。他曾给她一个舞台,用双手把她擎上去,鼓励她,指引她。然而她需要的只是一个开端,之后的万丈辉煌,是她自身的才华和与时代的共振。爱情的维系,让人们更鲜明地在一对共同体中,同时目睹幸运与残酷,诞生和死亡。

影片以杰克的自杀收尾,曾经相携的伴侣曲终人散。从爱情的角度讲,这是一个伴侣之间精神不能同步带来的凋零故事；从事业角度讲,这是一代天才以骨血滋养另一代天才横空出世的传奇；从天文学的角度看,这大概就是一颗星的暴死注定另一颗新星诞生的轮回。

影片在全球票房成绩惊人,但观后并没有传说中那么惊艳。这是库珀担任导演的初作,整个叙事谈情的完成度不高,甚至俗套,角色的情感没有体现出强大说服力。薄弱空白处,只能靠一段段音乐语言撑起场面。对于内地观众来说,影片显得水土不服——一段爱情,生得潦草,灭得唐突。

一个时代有一个时代的明星。每个星光熠熠的时代,市场需要新的切入点和角色支撑,把同样的故事再说一遍。也别怪他们换汤不换药,在这种概念下,讲故事的技术退居二线,重要的是新一代明星照亮新的夜空,带来新的共鸣。把笙歌唱散,把流水拍断,那些深情的歌儿人们在光阴的深处早已唱过,一年又一年,星河灿烂,星子却已换了无数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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