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是个“自行车经济”保持速度才能不倒

□李稻葵

在本轮经济的调整过程中，政府有一个牢牢的底线，就是中国经济增长速度适当放缓，但不应该过分地放缓。可以不搞财政刺激，但要想方设法保证经济增长速度达到一个最低的标准。因为中国经济是一个“自行车经济”，要保持一定速度才能不倒。如果静止下来，任何问题都会被放大。

中国的经济正处于新的调整期，今年经济走势最有可能是一个U型的走势，而5月至7月是最艰苦的时候。

首先，我们对现在的中国经济怎么理解？我的核心观点是中国经济正在经历一个两到三年的艰苦调整期。跟汽车爬坡一样，从高挡换成了低挡，处于一个艰苦的调整期。

之所以这么判断，有两个主要原因：第一，我们过去十年长期所依赖的增长动力和机制已逐步枯竭；第二，过去六年以来为了应对全球金融危机出台了一些政策，这些政策留下了一定的后遗症。

为什么说过去十年所依赖的增长动力或者机制已出现枯竭了？过去十年，中国经济增长的动力主要有两个：一是房地产，二是出口的全球化。但这两个动力现在都出现了问题。

先说出口。中国经济已是9万多亿美元的大经济体，当自身经济体量非常大的时候，如果依然依靠出口来拉动经济发展，这个相对的力量就会越来越消减。好比过去是个小水池，里面掉一个小皮球，能把水池的水位提高一大截；现在是一个大游泳池，扔个皮球，水位上涨相对比较慢了。

其实，当今世界制造业是极其过剩的。人们真正需要的是服务，这个服务需要大量的企业、大量的人去提供。未来世界经济发展的潜力不是狭义的制造业，应该是广义的制造业，包括服务、研发等。

中国的房地产市场确实正在出现转折，从过去的高歌猛进转到缓慢的调整或者温和的增长。但我不认为房地产会崩盘，因为大部分中国人买房子，基本上钱都付清了，或者是付了很高的首付，不会恐慌性地抛售。

至于房价会不会大规模下降，我认为不会。总体来讲，中国老百姓的储蓄率比较高，如果房价合适，还有一部分人去买改善型住房。所以，我认为房地产最有可能出现的情况是销售量放缓，是价格缓慢的调整。

在本轮经济调整过程中，有一个牢牢的底线，就是经济增长速度适当放缓，但不应该过分地放缓。

换句话讲，可以不搞财政刺激，但要想方设法保证经济增速达到一个最低的标准。因为中国经济是一个“自行车经济”，要保持一定速度才能不倒，如果静止下来，任何问题都会被放大。今天的中国经济是杠杆率极高的经济，是借了很多钱的经济，经济增速过低是很危险的。因为当经济增速放缓的时候，企业的困难会进一步暴露出来，一系列问题都会出现。

本届政府反复表示不刺激，但我预计，有三件事政府会做。

第一是，紧紧抓住与增长相关的种种改革，以稳增长的方式促增长。比如，在石油天然气、高铁、金融等领域向民资放开投资，即通过调动民营经济的方式来稳增长。之所以如此，是因为民营经济的杠杆率比较低，民营经济手中实际上有相当的资金，只不过找不到出路。如果做到的话，增长能够维系，同时起到了降杠杆的作用。

第二是，适当地调整宏观政策。现在中国经济债务水平较高，造成了新钱围绕旧钱在转，导致真正的新项目没有钱。如果新项目没有钱，经济怎么发展？产业怎么升级？结构怎么调整？恰恰是因为现在的杠杆率比较高，需要适当地增加一部分贷款，关键是新贷款要真正支持未来的新兴产业。

第三件事是，中央财政必须扩大债务水平。我们的国债仅占GDP的16%，从各种角度来看都太低了。国际国内有大量的需求，希望买国债，却买不到，与此同时各个地方却是财政紧张。所以，我估计今年和明年会适当地扩大国债发行水平，发一批特别国债。发特别国债之后，拿了这个钱可以干两件事情：第一，促进金融业的调整。金融业确实碰到了一些问题，这不是坏事，捂着、盖着不能排毒，排毒的过程需要一定的资金；第二，对一些重点建设项目进行资金支持。

（作者为清华大学金融系主任、央行货币政策委员会原委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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