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尔瓦力·帕萨雷娜德纳·古力
姨妈家的房子很小,周围是成片的鸦片、小麦和大麻地——这是瓦济里斯坦最主要的三种作物。我渴望到田野间自由奔跑,但那样很不安全,因为巴基斯坦军方和本地的塔利班激进分子在附近时有交火。大多时候,我和哥哥都坐在姨妈家的屋子里大眼瞪小眼,无聊得直想家。而由于不知道我们在那里要待多久,或者等待我们的将是怎样的结局,我们时常心烦意乱。我们唯一可以出门的机会是到村子里的清真寺祈祷。我喜欢去那儿,因为只有在那里,我才能体会到久违的平静。我祈祷自己能从我们家所有的痛苦与不幸中得到教益。我开始慢慢理解,人生是一场持久考验,其真谛就在于永不放弃。
大概一周后,姨父带我们去买衣服。当他让我们试穿牛仔裤时,我生气了:“姨父,我是不会穿的。那是侵略者穿的衣服。”在家时,我们只穿传统的长衫裤。我对西方的东西十分排斥,哪怕想象穿上这种可恶的牛仔裤感觉都是一种背叛。我想不通他为什么要这么做——牛仔布是敌人的装束啊。
可姨父却没工夫跟我们废话:“快穿上,你们以为我有钱没处花吗?”
我心不甘情不愿地照做了,但我讨厌那硬邦邦的布料摩擦皮肤时的感觉。他还给我们每人买了一个帆布背包、T恤衫、内裤、棉手套、耐穿的靴子和保暖的夹克。最后该回去时,我们的帆布背包已经满满当当。
没有任何人向我们吐露过一个字,但事情已经越来越明显。
现在,我和哈扎特的关系已经比小时候亲近多了。最近两年,我们共同经历的一系列不幸使我们兄弟之间的纽带更为紧密。但是,像所有亲兄弟一样,我们仍会时不时地闹些小矛盾。虽然年龄上他比我大一岁,也比我聪明,但我就是不服气,时常以老大哥自居。
“他们要把咱们送走,对不对?”那天晚上,我问他。
他点了点头。
我能看出他努力装出智慧和成熟的样子,但我才不屑这么做,我是有话就直说的:“别走。咱们回家吧。家里需要咱们。我们可以照看生意,保护女人们。我可以接手裁缝店。我做衣服很棒的。”
“不,古尔瓦力。”哥哥看着我说,“这是妈妈的决定,我们必须尊重。”
“可她错了。”我坚持说。
“听我说,既然是妈妈作出的决定,她显然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你不是男人!”说他不是男人也无济于事。我依然怒气冲天。让我生气的不仅仅是妈妈,我感觉全家人都参与了这场阴谋,而第二天姨父的表现更强化了这种感觉。他带我们去了一家烧烤店。和店主寒暄过后,我们被带到了里面稍微僻静的一张餐桌前。
“这就是那两个孩子?”
“是。他们是一起上路吧?这一点,他们的妈妈特别交代过。”
“我向你保证。”那人说。
我紧张地坐在那里,听姨父和那人讨论价钱、证件、流程之类的事情——当着我们的面啊,就像我们不存在一样。也许有些事我们不知道反而安全些,或者,他们不想让我们再担惊受怕。我也不知道,我只记得除了困惑和绝望,我的心里空空荡荡。
2006年10月底,我们在姨妈家已经住了大约三周,妈妈去看了我们一次。
我想念妈妈,见到她时,我忍不住欢呼雀跃。可我又生着她的气,我感觉自己被出卖了。保护家人和家族的荣誉是我义不容辞的责任,也是我一直都很期待的角色,然而现在我的自尊受到了伤害。身处瓦济里斯坦,我于家庭成了可有可无之人。这不公平的对待使我以同样不公平的方式将怒火发泄在了妈妈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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