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迪喜欢被埋起来,几乎跟他喜欢海豚一样。医生们告诉爸妈,多进行肢体活动对改善他的情况有帮助。他们鼓励我们让他触摸各种东西,去感觉它们的质地纹理。他总是想要挖一个洞或者堆东西。妈妈以前会从公司的收发处收集纸箱和塑料盒,带回家给他玩。
我们快要七岁的时候,妈妈带回家一个超大的纸盒和一些红颜料。艾迪看见那个盒子都尿裤子了,他想马上爬进去。爸爸给我们讲过一个澳洲内陆住在地下的矿工们的故事。
“那里太热了,你可以直接在地上烤香肠,几秒钟就熟了。因为太热,不能住在一般的房子里,而必须要住在地下。如果天非常热,你必须说:‘真是热得吱吱响。\’”
“哇!”艾迪尖叫道,“我想要住在澳大利亚的地下。”
我们把盒子涂成了土红色,等着它干的时候,迪伦就教艾迪学澳大利亚口音。
“你烤架上的牛排真是棒呆了。”迪伦边说边把塑料牛肉排在艾迪的玩具烧烤架上翻了个面。
“超赞!”艾迪说着叉住一块牛肉排,把它切成块。
爸爸和我从厨房的抽屉里找来一些很古老的德国友好牌胶水把它们粘回去。爸爸喜欢修理各种小东西——也许他用这个来弥补自己对修理我们这座快要倒塌的房子上的无能为力。
盒子干了,艾迪钻到下面,其实空间还够,可是他不肯让我也进去。“你能上像样的学校,”他说,“我只有我的澳大利亚地下室。”
我被他气疯了,叫他“自私的贝壳”。“我恨你。”他透过爸爸给他在边上做的一个透气孔对我轻声说。他在盒子里一待就是几个小时。我觉得他肯定是睡着了,因为后来他大声向我求救。
“艾丽,让我出去!”他哭喊道,“艾丽,我喘不上气了。”
我想像艾迪十六岁的样子,还是叫我“艾丽”,还是小小的,还是很笨拙。他在校门口被人欺负。被那些比他小但是比他高大的男孩欺负,他们推他,偷了他的午餐钱,我冲过去救他。我一拳砸在其中一个男孩脸上把他打得鼻血直流,然后,我就带着艾迪回家,他一直在哭。
内疚感淹没了我。如果他真的在那儿,这些真的发生了,我真的会救他吗?
早晨的时候我和迪伦在楼梯那儿碰头,准备一起出发,这是我们返校的第一天。他最近换了新发型,金色短发,前面头发喷了很多发胶,全部往上竖起来的飞机头——自从和劳拉,我们年级的一个女孩在一起以后他就在尝试这个新造型。
我之前还挺喜欢劳拉的——有一次我的书包丢了,她把自己所有的文具都借给我用。但今年她和那些手提包小姐们交上了朋友,尤其跟我的克星——艾尔莎·菲兹杰拉德走得特别近。这些迪伦全都知道,但他好像不在乎我反对他们俩在一起。
其实飞机头并不适合他。我更喜欢他留懒散的长发,长长的刘海垂下来遮在眼睛上的样子。他今天穿了件淡蓝色的衬衫,尽管中六的学生并不需要穿得这么讲究。他让我觉得有点自惭形秽。我的裤子屁股那块勒得太紧了,我的袜子总是露在外面,胸口的扣子好像快要崩开了。我觉得我的校服可能撑不了一周,更别说一年——我希望到了中四就不用再穿校服。
“谢谢你的卡,迪尔。”我尽量用爽朗的语气,尽管那张卡让我觉得很悲哀,而且这种情绪积压在我心里,一整个晚上都没法消散。
他耸了耸肩说:“快点。我们要迟到了。”早晨的他总是脾气很大。
“你可以先走,不用等我。”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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